“哥哥在忙什么呢?怎么每天都这么忙?是不是因为醉儿不乖,哥哥不喜欢我,所以才不肯回家的?哥哥从来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呢!”六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敏感,不再像当初一样好哄。中年男人蓦然惊讶,那张小小的幼嫩的脸庞已经有了些浅浅的受伤。孩子总是最敏感最脆弱的,当年他就是那样粗心地差点毁掉了一个孩子。正思量着如何安慰幼小的女儿,敲门声忽然震天响了起来。“谁啊?”厨房里炒菜的憨厚妇女高声询问,没有人回答,敲门声更快更响地传进来,来人仿佛带领着千军万马,煞气直透过门板铺满整个不是很宽敞却温馨异常的小家。炒菜的妇女吓到不敢动弹,中年男人望着微微振动的门板,心脏猛然紧缩,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惧怕自心里腾然而起。只有醉儿没有意识到,她飞快地跑过去拉开开,立即惊喜地叫起来:“呀,哥哥,你回来了!爸爸,妈妈,是哥哥回来了!”醉儿兴奋地大开门户,让屋内的人看到屋外的人,也让屋外的人看到屋里的人,世间突然就变得静悄悄的。奔到厨房门口的妇女手中拿着的锅铲哐当落地,就那样呆在了原地。中年男人大慌了阵,然后慢慢地平静下来。该来的,终归要来了!洛千醉血红着眼睛,死死地盯住客厅轮椅上的人。是他,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张脸,即使这张和洛景山年龄相仿,过早的双鬓班白,满目沧桑。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就是这样一张看起来斯文儒雅的脸,就是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在那个黑夜里化为恶魔,毁了他最爱的妈妈,毁了他的一切!“哥哥,你怎么不进屋?”醉儿不懂大人间暗潮的汹涌,她只欣喜万分地拉着她最喜欢的哥哥的手,“哥哥,你的手好凉,你快点进屋吧,外面很冷呢!”洛千醉低下头看了满脸欣喜牟小女孩一眼,视线落到墙中喘的巨幅照片上,那是前几天他带暖暖去照的。巨幅照片旁边还有好几张他的相片,有各个年龄段的,甚至是他三岁时天真的笑脸。冷漠地甩开小女孩的手,他一步一步走到墙边,伸手……“不,不要!”中年男人的阻止起不了任何作用,那一张完美的壁画被他一下子就全部扯了下来。修长的双手向两边延拉,美丽的画面立刻被撕碎成两半,他犹不解气地将它分成四块,八块,十六块……醉儿赶紧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的,急红了眼眶:“不要撕,哥哥不要撕,那是醉儿的宝贝,不要撕!”醉儿?嗜血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低头看小女孩巴掌大的脸上挂满的泪痕,又望向依然呆立在厨房门口的妇女。他认得她,她曾经是他家的保姆。妇女被他的眼神扫到,立即惊慌失措地喊他:“少,少爷!”他没有理她,而是丢掉手中的彩画纸屑,直接操起几上的一个花瓶,朝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走去。妇女大惊,急忙上前拦住他,哭着哀求:“少爷,您,您就原谅他吧!他已经知道错了。”一把就将挡在面前的人推开,洛千醉的表情如冰,万年不化。“不要,少爷,我求求你,求求你饶了他吧!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少爷,求求你,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吧!”妇女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抱住他的腿阻止他前进的脚步。“阿摇,放开他!”中年男人喝斥妻子,见她还是不肯松手,不由加重了口气,“阿摇,放开他!”妇女松了手,只能跪坐在原地嘤嘤地哭泣。醉儿已经完全被眼前所见的一切吓呆了,妈妈为什么要对哥哥下跪?为什么哥哥看起来好凶?他不喜欢这个家吗?他不喜欢爸爸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醉儿,所以一直不肯回来?没有了束缚,洛千醉三两步就走到了中年男人面前,随手朝轮椅上一挥,花瓶就随着清脆声破裂。一只脚踏上他胸口,洛千醉弯下腰,将有着残缺断口的半个花瓶抵上他的咽喉。他眼中泛出红色的血丝:“给你三分钟交待遗言!”“我是爱你妈妈的!”中年男人坦然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洛千醉忽然就青了脸,踩在他胸口的左脚略施压力,立刻就让他痛到冷汗淋漓。“敢再提我妈妈,你将失去这最后两分半钟的机会。”他冷酷地望着他疼到泛白的脸,丝毫不为其动容,他是真的想杀了他,真的!“我是爱你妈妈的!”中年男人喘着粗气,依然坚定地重复。“住口住口住口……”洛千醉狂怒,一脚就将他的轮椅踹翻,中年男人翻倒在地,妇女哭着要上来扶,立刻被他喝斥了回去。他断续道:“第一次是意外,后来确实是我错了!因为爱她,所以我嫉妒憎恨。我因为嫉妒而疯狂,伤害了你妈妈,伤害了你,这一切的过错,无论我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无法弥补,如果杀了我能让你解恨,那你就动手吧!”趴在地上翻不起来,中年男人依然面不改色地看着洛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