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峥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开口:“柒柒?”
“哎。”柒柒点头,将他一只手紧紧抱在怀里:“哥哥,你做噩梦了吧?”
慕羽峥往小姑娘这边偏了偏头:“吓到你了?”
柒柒摇了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又说:“没有吓到。”
她抬起袖子,把慕羽峥脸上的泪擦了擦:“哥哥,你梦里喊了阿姐。”
慕羽峥神情紧绷,空洞无焦的眼中再次蓄满了泪水,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悲伤和痛苦,胸口剧烈起伏,可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沙哑开口:“我阿姐为了护我,身负重伤……”话说一半,又戛然而止。
柒柒没有追问,只是抱着慕羽峥的手,静静地跪坐在他身边。
好一会儿,慕羽峥艰难平复了情绪:“天亮了吗?”
柒柒看了一眼窗外,娃娃音里带着困意:“还没。”
“对不住,吵醒你了。”慕羽峥心中愧疚,伸手摸索着找小姑娘的头。
柒柒便主动把脑袋低下去送到他手上,让他摸了两下:“哥哥,没事,我也会做噩梦的。之前你没来的时候,我一个人都不敢睡的。”
慕羽峥以为小姑娘是在安慰他,感慨她的懂事,又心疼她的懂事,顺手将她扶着躺好:“睡吧,明日怕是也不得消停。”
“哎。”柒柒乖巧地应,躺好之后,给两个人扯好了被子,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柒柒忙忙活活一早上,给慕羽峥喂完了药和粥,自己也吃完,碗还没来得及刷,两个面生的衙役就上门了。
柒柒把早就准备好的身份文牒双手奉上,随后靠在炕边,挡在依然装晕的慕羽峥面前,忐忑不安地望着两名衙役。
这次来的两名衙役态度可不怎么好,拿着文牒仔仔细细核实,又在东西屋来回搜查了一番,随后又问了柒柒好多问题,大有一副把柒柒当犯人审问的架势,柒柒一直小心应对。
他们问东问西,最后揪着慕羽峥一身的伤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柒柒回答不上来了,急得蹲在地上哇一声大哭出来。
两个衙役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个几岁的娃娃,把文牒还给柒柒后,悻悻然离去。
柒柒蹲在地上哇哇大哭,直到听到屋门关上的声音,才起身,鞋子也顾不得脱,直接爬上炕,手脚并用蹭蹭蹭爬到窗户前,脑袋趴在窗户上透过缝隙往外看,一直看到两名衙役走出了院门,这才一屁股坐在炕上,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终于走了,吓死了,幸好办了文牒下来。”
慕羽峥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朝着柒柒的方向伸手:“柒柒,连累你了。”
柒柒以为他又要摸自己脑袋,便爬过去,把脑袋放到他手上:“哥哥,你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谈什么连累。”
慕羽峥轻轻叹了口气,摸了两下小姑娘的头,没再说话。
连着几天,城里都乱哄哄的,柒柒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除了偶尔趴在墙头上和在山蔓云说说话,交流一下信息,连院门都没敢迈出一步。
终于,三日后,说是官府在一所废弃的宅院里的地道里找回了丢失的粮食,城门再次开放,云中城终于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