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恒听见他的?话,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大厅的?角落。温芙穿着一条红蓝相间的?裙子,阳光斜照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与这热闹的?大厅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我会考虑您说的?。”亚恒最后这样回答道。
他的?回答令赛里奥尔感到满意,他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目送他走到大厅的?角落,坐在长凳上的?女孩抬起头,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看上去很?相配,赛里奥尔觉得自己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主要是源于亚恒低头与那?个?姑娘说话时一闪而过的?温柔神色。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离开前女孩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两个?人一块走出了巡查所?的?大门。
回去的?路上,亚恒对温芙说道:“我找人帮忙查了有关?阿尔贝利的?过往资料,他没有参与过赌博的?记录,应该也?没有背负外债。不过……”
温芙:“不过什么?”
亚恒欲言又止:“不过他的?记录中有一条提到他几年前曾与一名贵族少年有过情感上的?纠纷,对方指控他诱骗自己私奔。”
温芙停下了脚步,他们两个?站在街边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温芙才又出声问道:“后来呢?”
亚恒:“后来事情不知道怎么解决了,对方撤回了对他的?控诉,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他说完之后,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女孩,忍不住问道:“你怀疑他吗?”
“昨天下午,他又单独去拜访了瓦罗娜夫人。”温芙说,“有些过于慇勤了,不是吗?”
许多人都听见了她昨天下午在庭院里说的?那?些话,但她相信只有那?个?真正下毒的?人才能听懂她说了什么。
“你能让瓦罗娜夫人无意间得知这件事情吗?”过了一会儿?,温芙忽然问道。
亚恒显然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他深深地看她一眼?:“那?位夫人并不一定会相信这空穴来风的?传言。”
“昨天之前或许如此,”温芙说道,“但猜忌一向是爱情最大的?敌人。”
温芙的猜测没有出错,没过几天,巡查所就来信告知瓦罗娜夫人撤回了对她的指控。
这件事情?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迅速落下了帷幕,简直叫所有人都感到惊讶。收到撤诉信的当天下午,阿尔贝利走进空无一人的画室,他脸色铁青地站在温芙的面前,等她从画布前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调整好?神情?,挤出了一个假惺惺的微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但相信我,这件事情?还没结束。”
温芙握着手中的画笔,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画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激怒了他,阿尔贝利的胸口微微起伏了几下,随后他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画笔,扔到一旁:“我想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那些关于我的谣言是从何而来的。”
温芙坐在画架后的高脚凳上,她手里的画笔被他扔了,于?是她只?好?直视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问道:“你指的谣言是什么??”
阿尔贝利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让瓦罗娜夫人以为是我在她的茶里下毒!”
温芙无辜地申辩道:“我只?是告诉她,我怀疑那杯茶里被下了荩麻草。”
“去他的荩麻草,根本就没有这种?药!”阿尔贝利忍不住低声咆哮起来,他朝她逼近了一步,“你还告诉她我喜欢男人!”
“哦,”关于?这点,温芙倒没有否认,她只?是无所谓地冲他笑了笑,“就像你造谣自?己是画室里最优秀的学生,从而把替瓦罗娜夫人画画的机会从我手中抢走那样吗?”
阿尔贝利的脸色白了又红,他挺直了腰,故作不屑地对她说:“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温芙讽刺道:“可几天前你还告诉我,里昂先生非常看重我,劝我请他去瓦罗娜夫人面前替我说情?。”
阿尔贝利冷笑道:“的确是我太好?心了,我没想到你会恩将?仇报。”
温芙嗤笑道:“你只?是接受不了在里昂眼里我比你画得更好?这件事。”
“闭嘴!听听你在说什么?吧,你对自?己没有丝毫的自?知?之明!”阿尔贝利如同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突然间炸毛跳了起来,终于?完全抛弃了往日的伪装,“你根本没有资格留在画室!”
“那么?谁有资格,你吗?”温芙坐在高脚凳上,怜悯地注视着他,一边加快了语速说道,“里昂知?道你喜欢男人吗?他知?道你不惜去迎合一个和他暧昧不清的女人,商量好?演一出假装中毒的好?戏,来一起诬陷他的学生,只?为了确保自?己获得一个替公爵画画的机会?”
“够了!”就像一个衣不蔽体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扔在了人来人往的广场,阿尔贝利在她挑衅的目光下失态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想要以此制止她再说下去,“你懂什么??你以为那个女人就是真心爱他吗!她也?只?不过是想要借此威胁他替自?己画一幅画!”
温芙纤细的脖子?在他收紧的手指下很快泛起红痕,轻微的窒息感使她的眼眶盈满泪水,可她的唇角却带着讥嘲,缓缓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后。
阿尔贝利悚然一惊,他掐住她脖子?的手臂僵持住了,他脸上狰狞暴怒的神色在一寸寸回转过去的时间里,渐渐凝结成了一股发自?内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