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情想喝酒的话,她选择的永远都是啤酒,因为她总是嫌啤酒苦,认为可以用啤酒的苦来压失恋的苦。
她将这逻辑称为“一苦还有一苦苦”,简单来说,就是要用更苦的东西,才能够压抑内心中的悲苦。
当然,相反的,当她开心的时候也有一套模式。
要是她听的是轻快的爵士乐风,节奏明快,旋律中有着振奋人心的咚咚鼓声,就表示她心情很愉快。
这种情况下要喝酒的话,梅酒或是味道带甜的水果酒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嘴甜心也甜,感觉就是幸福的加倍跟延伸,而且小酌几杯后的微醺感又像在飞,对她来说,是一种幸福极致的感受。
所以看一下眼前的阵仗……
让人想大哭的悲伤小提琴鬼曲,不开心。
代表幸福延伸与加倍的梅酒,开心。
无法界定的烛光,以及实在跟开心搭不上边的表情……
真的!就算是俞炎翼,一样难以判断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好吧。”他开口,决定简化问题,问道:“你六点四十分出门上课,扣除七点到八点这一小时的上课时间、找出烛台点蜡烛的五分钟,现在是九点,你能不能告诉我,回来后的这四十五分钟都发生了什么事?”
程馥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俞炎翼等着她。
“你不会懂的。”五秒的沉默后,她幽幽给了他这一句,小小口地喝了一口杯中的梅酒。
“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耐性?”俞炎翼只问她这一句。
想到他埋首模型世界跟那些小东西缠斗的变态意志力,程馥兰很快放弃耍孤僻路线。
“我在品味乐与愁相融合的滋味。”她说。
俞炎翼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再问:“敢问这四十五分钟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能创造出这么绝妙的滋味?”
“你想先听哪个?”她问他。
“有差别?”俞炎翼扬眉。
“当然有啊,一个是那么开心,一个是那么悲伤啊,是全然不同的两件事,要不然怎么会让人心情这么复杂?”她这一晚的心情就像在洗三温暖,刺激得快让人神经错乱了。
俞炎翼点了点头,总算明白,为什么她会开心得要喝梅酒,却顶着一张跟失恋没两样的苦瓜脸了,原来是发生了两件截然不同的事。
“算了,做人要乐观,我先跟你说开心的事好了。”程馥兰想了想,帮他作了选择。
“愿闻其详。”俞炎翼没意见。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今天班上学生就只有两个小朋友,一个是阿姨带来上课,一个是阿嬷带来的吗?”
俞炎翼点点头,表示有跟上。
“可是最近不是一直下雨吗?那阿嬷不会开车,所以这礼拜换小朋友的舅舅开车带他来上课,结果你猜,那舅舅是谁?”虽然情绪低落,可是想到这事,表情却忍不住露出少女般的甜笑。
俞炎翼用一种“白痴,我怎可能猜得到”的表情看她。
“是孙元樵!”也不想卖关子了,程馥兰直接公布答案,一脸的兴奋。
“谁?”俞炎翼摸不着头绪。
“就孙元樵,我高中喜欢的那个人啊,孙、元、樵!”她说着,仿佛加重音节就能唤起他记忆的样子。
“嗯,我记得他,你的初恋,孙元樵。”俞炎翼应了一声,但很微妙的,像是抽离了什么一般,神色开始不露情绪。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他重逢,要是他只送小孩来就算了,问题是今天是幼幼班的课,需要家长陪同上课,你都不知道,我跟小朋友上课时有多尴尬。”回想着方才的课程,程馥兰又羞又窘,但神色中却不自觉地带着点甜,语气里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