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暄妍十分好奇:“我见陛下十分纵容溺爱太子?,也会动板子?么?”
惹烟道:“有的。殿下是天资聪颖,可太傅传授课业过于陵节而施。殿下七岁时,就要学习普通的士子?十几岁要学习的文章,有些佶屈聱牙、生僻不通之处,殿下也会吃力,太傅教学不大擅长?鼓励,殿下若是不能?完成尽善,也要被罚抄书?。天长?日久,他就烦了。”
原来小宁恪,纵然是天赋异禀的神童,也会厌学啊。
如此生动,就和平常的小郎君一样?,可爱又骄纵,带点自娘胎里来的傲气。
“那后来呢?”
池头春色已尽,榆叶鸾枝上却花如红雪,簌簌而坠。
惹烟掩唇微笑:“殿下跑出去了,他抢了骐骥司刚刚满月的小马驹,出了长?安城,大抵,是要离家出走吧,说什么,‘什么狗屁倒灶的文章,孤再也不学了’!还让奴婢等替他打掩护。”
师暄妍睁大了眼睛:“真?的啊?他这般叛逆?”
惹烟点头:“是的呢。不过,知子?莫若父,他前脚走的,圣人后脚就派神武军把太子?逮回来了。可怜殿下,甚至还没逃出玄武门。”
“……”
原谅她,她不是故意要笑的。
实在也太滑稽了一些,她甚至能?想?到,年?仅七八岁的小太子?,迈着两条还不大长?的腿,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小马驹,被神武军追上,被提溜回长?安的模样?,小少年?丧眉搭眼,俨然斗败的公鸡般,灰溜溜地被圣人训斥着,还被打了屁股。
那对宁恪而言,肯定也是一桩不能?忘怀的旧忆吧?
圣人宠爱太子?,也不会放纵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小小年?纪就敢离家出走,那是该狠狠地抽打一顿板子?,教他长?长?记性的。
之于太子?,圣人该也是一位极好的阿耶吧。
他们父子?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旁人谁都参不透。
在东宫的书?房里,留着宁烟屿自小到大的回忆,他用过的桃木剑,他拉开的只有小孩半身长?的软弓,他玩过的磨喝乐,他用得劈叉了的无数支狼毫,他亲手做的那些纸鸢、木马、书?签……
这是一间,比行辕还要大的库房。
师暄妍的眼睛几乎逛不完,于此间流连忘返。
惹烟轻笑:“殿下说,此间物事,太子?妃如若觉得可心,可随意挑选。他的一切,也都属于太子?妃。”
师暄妍挑来挑去,最后,她挑了一幅没有脸的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