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堂:“随时恭候。”
愕达木冷哼一声,甩袖便走。
公堂一下寂静不少,蒙天纵把信件还回来并询问:“您二位认识崔小将军?”
霍惊堂:“不熟。”
赵白鱼:“见过几面。”
蒙天纵笑了,同他们说道:“刚才你们也瞧见愕达木嚣张跋扈的样子,连我一州知府也敢威胁,可是此前他想强纳那小尼姑入府却失败了,知道原因吗?没错,因愕克善元帅和蕃族氏族首领都觉得此举辱佛,愕达木不得不屈服。我也不忍心那女子花样年华惨死陈规旧条,能帮则帮,只可惜能力有限……”
他压低声音说道:“虽说赎还有前例可循,按理来说没法追究,但说不准愕克善迂腐不化,认为你们是钻漏洞挑衅愕家军,动摇愕家世族在蕃族里的影响力,我看二位不像无权无势之人,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霍惊堂和赵白鱼对视一眼,赵白鱼拱手道:“多谢蒙大人提醒,我等并不久留,过几日就走。既然案子了结,我等先告退?”
蒙天纵连连点头,挥挥手送他们走。
二人并行向前,走至衙门中庭。
赵白鱼低声说:“你之前说他政事不错、军事不行,大节有亏小节无碍我还不怎么信,当下看来还真没评价错。”
霍惊堂:“他先前就猜出我们身份不凡,不敢得罪我们,也不能得罪愕达木,便做出秉公办理的模样实则全程放任自己被牵着走,哪边有理站哪边,站理一边总不会出错,反正最后不管是愕达木还是愕克善,仇恨九成九冲我们来。”
赵白鱼:“得罪完愕达木便对我们诉苦示好,没糊涂到底,也没坏到底,倒不至于草菅人命。大夏兵卒来袭,愕克善没派增援还接受和谈,蒙天纵没反对或有可能是被愕克善说服,毕竟朝廷近几年对夏国的方针是和谈为主。”
霍惊堂:“还是糊涂。到个太平州府当个清闲官还行,在这边境州府当官多少得懂调兵打战的排布,没了将领或遇到糊涂将领才方便顶上,不至死伤惨重。”
天都寨和宁安寨一万将士死守殒命,霍惊堂不是不怒,只是未到时候。
蒙天纵估计是政绩不错才被调来泾州,加上泾原路多年没被攻击,知府之位便安稳坐到现在。
赵白鱼:“信件上的盖印,他没认出是你的?”
霍惊堂:“官印多少相似,我盖得浅,公堂上火光不是很亮,蒙天纵视力似乎不太好,他应该认不清官印是谁,但有可能猜出我才是官印的主人。”
赵白鱼:“猜你是崔副官?”
霍惊堂:“我随口一说,谅他蒙天纵看得清盖印,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敢大声嚷嚷。”
赵白鱼:“愕克善必定过问此事,京都府派经略使到陕西的消息也该到各路将领手里,他会派人试探我的态度。”
霍惊堂:“愕达木提及愕丹时的语气藏不住嫉恨和忌惮,说明愕丹远比传闻中更受愕克善偏爱,甚至有可能取代愕达木成为新的蕃族首领。”
赵白鱼:“愕达木背后的世族绝不会同意。”他顿时笑了,“这就有意思了,愕克善猜出我的身份必然也能猜到天都寨的疑点还是传出去了,陛下怀疑他,怀疑愕家军,说不定还怀疑所有蕃族,我就是来调查此事的人。不知道分落西北各地的八大氏族知道多少天都寨一役的细节,也不知道谁会先来找我。”
霍惊堂懒洋洋回应:“等着呗。我怎么觉得小郎有点幸灾乐祸?”
赵白鱼笑眯眯:“准备做一根搬弄是非的搅屎棍,十八姑娘上花轿还是头一回,情不自禁,有点羞涩。”
脸不红气不喘,可瞧不出。
霍惊堂琢磨着,“你成亲洞房那回也没羞涩吧。”
“……”赵白鱼:“内秀于心。”
等二人的身影消失于影壁,蒙天纵才垮下笑脸,师爷问为何待他们这么客气,难道真是身份非凡?
“他们白天才遇到的小尼姑,晚上就能拿到远在鄜州的崔小将军的信?我看那个高的,就是崔小将军本人!还有他身边的人,如此熟悉大景律法,熟悉公堂断案问审的流程,思维敏捷,巧言善辩,尤其是抱打不平,为民请命,还有这出其不意,独具一格的法子,让我想起一位大人。”
师爷问:“哪位?”
“闻名大景的小青天,”蒙天纵眉头紧皱,却有几分危机感涌上心头:“赵白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