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布条。男孩被堵了半天的嘴,腮帮子难受得不行,他剜了傅竞川一眼,像是充满恨意,“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可能从我嘴里问到东西的。”傅竞川笑了下,似乎是觉得男孩愚蠢,“比起死,也许活着才更痛苦。”男孩愣着,随后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听说过剥皮吗?”傅竞川漫不经意地说,“剥皮,从脊椎的位置下刀,将背部的皮肤,分成两半,再用刀子,分开他的肌肉、皮肤。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剥皮的方法,可以将活人,埋进土里,露出脑袋,在他的头顶,用刀划开一道十字,将他的头皮剥开,再往里面灌入大量的水银。这水银的密度大,被埋在土里的人只能痛苦挣扎,最后会把皮留在土里,身体会从土里跑出来。”男孩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恐神色,看向傅竞川的眼神,也变得古怪。他的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畏惧,“你个疯子……”傅竞川嗤笑了声:“这就怕了?”男孩咽着唾沫,眼神恍惚,“我才不怕!”傅竞川轻易就能击溃男孩的心底防线,“我还有其他折磨人的方法,骑木驴、抽肠、绞刑、灌铅、锯割、活埋、烹煮。”过了半晌,他说,“你要是不懂这些刑罚是什么样的,我可以逐一告诉你。”男孩想象着被折磨的场景,吓得瞪大眼睛,“你……”太可怕了。男孩的每一个动作,都没能逃过傅竞川的眼睛,他不徐不疾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去放火的吗?”冷汗从男孩的额头滚落,他的手被绑到身后,没有办法擦拭,“我说。”他像是极其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沉默一阵,嗓子眼干燥得快要发不出声音了,“我是附近渔民的孩子,到高中就读了,为了挣钱,到处找零工。半个月前,有一个叫做‘飞哥’的男人找上我,让我去林家放火,他说只要放把火,把林家烧了,就愿意给我五万块,我从来都没有看过那么多钱,就答应了‘飞哥’去林家放火。”傅竞川耐着性子,听完男孩的解释,问:“飞哥是谁?”男孩不太会形容,“我也不知道‘飞哥’是谁,我看到他身边的人,都叫他‘飞哥’。”“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傅竞川又问了一句。“没有。”男孩摇头。“那你怎么找他?”傅竞川的眉头紧蹙着,像是不耐烦的样子。男孩的胸膛急快速起伏着,声音也喑哑得要命,“他说,想要找他,就去港口附近溜达,他就住在那里。”傅竞川扭头,“他把五万块都给你了吗?”男孩猜不透傅竞川的心思,又摇了摇头,说:“他给了我两万的定金,说是事成之后,再给我剩下的三万。”傅竞川压低声音:“你带我的人,去见‘飞哥’,事成之后,我放你走。”男孩愣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真的吗?”“我从不骗人。”男孩死里逃生,觉得松了一口气。
男孩被保镖拖下去了,陈宝生侧过头,看着傅竞川,问:“您真的要放过那个男孩吗?”按照傅竞川的性子,应该会选择斩草除根,而不是选择放男孩走。傅竞川捡起了一支烟,塞进嘴里,“你不觉得他很像小律吗?”他一看到寸头男孩,就想到了江律,只不过男孩的相貌实在太普通了,根本比不上江律。陈宝生似乎是明白过来了,他的脸上有过一瞬的震惊,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傅竞川打发陈宝生离开,整个客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傅竞川抽着烟,尼古丁过了肺,他闭上眼睛,又想起了七年前在游艇上发生的事故。那是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是他藏在心口的一把刀、一根刺,扎得他浑身鲜血淋漓。他跟傅停川虽是兄弟,却从小争锋相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他嫉妒傅停川,认为是傅停川抢走了本来应该属于他的“母爱”,所以他对傅停川恨之入骨;而傅停川从小就优秀,看不上傅竞川,认为傅竞川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两个人只要共处一室,就必定会出现拌嘴、争吵的情况,傅老爷子就会站出来拉偏架,说傅停川是做兄长的,应该让着点傅竞川,听了傅老爷子的话,傅停川的脸都黑了,指责傅老爷子过分“溺爱”傅竞川,迟早会害了他。傅老爷子则是眯着眼睛,笑着打圆场。两个人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当他们成年时,傅老爷子开始在考虑继承人的问题。傅老爷子是有私心的,傅竞川是他一手养大的,他对傅竞川的感情比较深;可傅停川也是他的孙子,傅停川的性子沉稳,又从小跟在崔绾韫身边耳濡目染,要是把傅家交给他,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傅老爷子难以抉择,决定先考验他们的能力,再择优选择继承人。为了继承权,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每个人都挣破脑袋,想要在傅老爷子面前表现。他们旗鼓相当,傅老爷子还是没能从他们中间选出傅家的继承人。这个时候,崔老爷子发来请帖,说是要过八十大寿,希望傅停川、傅竞川两个外孙子能去陪他过寿。兄弟两个人都很懂事,不想看着崔老爷子难过,连夜安排了一艘游艇,准备出海去为崔老爷子过寿,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公海埋伏。几十公斤的火药,埋在他们必经之路,当游艇经过那片海域时,火药“轰”一声,爆炸了,游艇上几百个人,只有傅竞川活下来了。傅竞川能活,不是因为他命大,而是傅停川救了他。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火光冲天,空气中蔓延着烧焦味、以及刺鼻的、浓郁的火药味。游艇上的船员、傅家带来的保镖,都仓皇失措地奔逃着,可他们还是逃不掉,有的被坍塌的钢板活活砸死了,有的被火给烧死了,地面上全都是面目全非的尸体。那时候的傅竞川,也不过十八岁,还没有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他跨过一具具斑驳的、焦黑的尸体,茫然、无措,他不知道“生门”在哪里,不知道“出路”在哪里。不远处的钢板,毫无预兆地塌了下来,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傅停川义无反顾地挡在他的前面,那块钢板扎进傅停川单薄的脊背。他从来都没有看过那样的傅停川,好像是脊梁骨被活生生地压断了。傅停川全身都是血,毫不夸张地形容,他身体不断地喷着血,像是喷泉一样。傅停川撑着手臂,眼神坚毅,他用一个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傅竞川,声音嘶哑地告诉他,“从今往后,你是傅家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