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书包墙角放好,在飘花窗台边摆放着的咖啡豆和茶叶之间摇摆了片刻,最终选择了拿了一包红茶出来。
他拿了两瓶矿泉水倒进了热水壶之中,放在底座上加热。
然后独自走到窗边。
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月亮。
世界上大概绝难找到有像仰光这样有矛盾气质的特殊城市。
那么繁忙又那么缓慢。
有些数据的说法,仰光省的人口大约和纽约生活圈的人口相差仿佛,城市用电量只有前者的不到十分之一,人均年度消费电量更只有前者的十五分之一。
白天的时候。
你能看到大几百万人口在这个城市中的生活,车马喧哗,人来人往。
但太阳刚刚落山。
整个城市顷刻之间,就变得又小又安静。
没有外立面亮满灯盏的摩天大楼,没有巨大的多媒体数字广告牌,什么都没有。
所以,等整个世界都睡过去的时候。
夜色寂寥。
月光就会显的格外的明亮。
如白纱般好似实质。
顾为经喜欢夜晚。
人们说,夜晚是属于艺术家的时刻,他不知道这话说的正确与否,他只是喜欢看月亮时的那种感觉。
世界上大概绝难找到有像月亮这样有矛盾气质的浪漫意象。
激情的月色,沉静的月色,凄冷的月色,团圆的月色,圣洁的月色……
神女,狼人,罪犯,智者……
无数人将无数种不同的象征和意象,都强加在这颗照耀了地球足足45亿年的卫星上,它们彼此纠缠,彼此矛盾,又彼此融合的恰到好处。
顾为经看着月亮的时候,总是会在心中微微一动。
或者说。
顾为经心中微微一动的时候,他总会想要去看看月亮。
从植物园回来的时候,他就看了很久的月亮。
那时。
他便想起了一个多世纪以前,画下《雷雨天的老教堂》的卡洛尔女士,也在相似的月色下从门前的街道前走过。
顾
为经想到了她,想到了一个画家的人生命舛,想到了一个人的一生,真正重要的到底应该是什么。
如果你对未来并不笃定,如果就算做的足够好,也无法走到功成名就的最高处,你是否依然有勇气,去拿起画笔?
那天他明白了迫使自己提笔作画的动力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画出一幅很棒的《紫藤花图》。
而今天。
他想起了所生,所经历的那一幕幕。
蔻蔻,她的父母,集市里的点点灯火,那些不分昼夜的在大集里工作的人们,摆夜摊打扑克的老大爷和那些疲惫的工人。
灯火酒绿的夜店街、颓丧而迷茫的苗昂温、狠厉又在心中深处藏着害怕的吴琴莱和难以琢磨的豪哥。
当然还有装的很硬汉,在得常所愿的酒宴上,又哭的泪流满面的老爷子。
以及打扮的看上去沧桑无比,内心却又很细腻的真硬汉阿莱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