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徐怀安的提醒,苏婉宁约莫猜出了莲姨娘肚子里这一胎有恙,她兴许是起了要栽赃自己的心思,行事前必定要去寻了大夫来开药方,故才有此问。
“奴婢塞了好些银子给那位方婆子,她便说近来莲心阁的春桃时不时地就要出一回门,有时还会带回来个老先生,春桃只说那是个园艺师傅,要替姨娘的院落栽花种树。”绮梦道。
如此一来,苏婉宁便能想通所有的缘由。只是不知那位徐世子是如何觑见了端倪,又是怀着何等心情才能马不停蹄地赶来提醒自己。
“莫非他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苏婉宁喃喃地开口时深重的愁绪便悄然爬上她的柳眉。
月牙心直口快地问:“夫人在说什么呢?”
苏婉宁瞥一眼身前的三个丫鬟,便叹息着将徐怀安提醒她一事说了出来。
“我欠了他这样大的恩情,还如何回报才是?”她愁容满面地问。
这下丫鬟们也犯了难,她们知晓苏婉宁是个纯善柔和又知恩图报之人,又因为她漠然无礼在先,只怕心里藏满了对徐世子的歉疚。
“夫人是内宅女眷,只怕是不好与徐世子碰面。我瞧着您倒不如把这事告诉姑爷,让姑爷向徐世子道谢。也好让他知晓莲姨娘的真面目。哪怕姑爷不信,总也有徐世子为您作证。”豆蔻冥思苦想之下,便为苏婉宁选了条最省心的报恩之路。
还不等苏婉宁说话,绮梦便摇了摇头道:“这样不好。若徐世子根本不想掺和进我们府里的内宅争斗呢,这样贸然地将他拉了出来,只怕对他无益。”
苏婉宁也点了点头道:“绮梦说的对,徐世子于我有大恩在,我不能恩将仇报,反让他烦心才是。”
“若夫人还在闺阁时,便亲自缝了袖帕扇套,或是荷包香囊。亲手所绣之物方能彰显您的心……。”
月牙笑着说到此处,却发现自己身旁立着的豆蔻和绮梦都敛起了笑意,甚至于肃正着一张脸望向了她。
“蠢妞!”丹蔻笑骂了她一句。
月牙也渐渐地意识到她想出来的报恩法子有多离谱。闺阁中的女子若将亲手所绣之物赠予了男子,那便代表着她心悦此男子。
苏婉宁瞧见了月牙委屈巴巴地撅起嘴唇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她这副娇憨的情态着实可爱,便忍俊不禁道:“我瞧着月牙是想嫁人了。”
月牙的脸颊霎时烧红一片,一时羞窘得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丹蔻和绮梦去拉住了她的柔荑,怎么也不肯让她躲羞着逃离内寝。
“这是被说中心事了。改明儿就让夫人给你择个乘龙快婿。”豆蔻和绮梦笑着揶揄她。
主仆四人打闹了一番后,天边也泛出了灿亮的曦光。
苏婉宁便缓缓起了身,对镜梳了妆后,便朝着铜镜内那位端庄的女子莞尔一笑,道:“也不知这两句歉语和谢言何时才能说出口。”
她是囿在内宅里的妇人,而徐怀安则是翱翔在天地间的雄鹰。
她与徐怀安之间隔着天堑般的距离,只怕要隔上许久才能再与他相见一回,相见了也不代表两人便能随意地说话问好。
压在她心上的宗法礼教比山还要沉重。
纵然此事艰难,苏婉宁却也会把这份恩情牢牢地挂在心头,永志不忘。
第8章求饶
莲姨娘小产之后,许湛一连在莲心阁内陪了她六日,他并不是小气吝啬之人,为了抚慰莲姨娘千疮百孔的心,便将自己的一家私产店铺记在了她的名下。
每逢初一和十五,许湛才会去松云苑留宿一夜,与苏婉宁行敦伦之事。
苏婉宁的母亲宗氏曾是洛阳豪族宗家的嫡长女,性子谨慎又端庄,教导出来的女儿也是这般板正肃谨的模样。
许湛喜爱苏婉宁的柔美与大方,却又深厌她在床榻上如死鱼般的木讷。
每回留宿松云苑后,他总会去莲心阁内与莲姨娘欢好一番,交颈缠绵间不屑地说:“妇人在床榻上就要放浪些才好,若像苏氏一般不解风情,便没了意趣。”
莲姨娘专心致志地服侍着许湛,听得此话后嘴角虽勾出了一抹姣美的笑意,心里却很是不忿。
只有以色侍人的女子才会在欢好时对许湛予给予求,苏婉宁是正妻,自然不会自甘下贱。
“爷会一直这么喜欢莲娘吗?”
初雨方歇,莲姨娘便伏在了许湛肩头,软着嗓子问道。
许湛正是意动欢愉的时候,便笑着道:“爷难道还能厌了你这小妖精不成?”
说罢,他便偏头在莲姨娘脸颊处映下一吻。
得了这一番含糊其辞的答话,莲姨娘只觉得自己的这一颗心空落落得难以安定,有时宁可让自己蠢笨一些,这般才能被许湛的甜言蜜语哄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