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清晰无误地知道,脆弱这个词本该与她毫不相干。
可“感觉”这个东西,能有什么道理可言呢?
“我父亲的死,我相信在伦敦的上流圈子并非什么秘密。”塞希利娅并没有采取任何含蓄迂回的开场白。
触及到了沉重话题的泽维尔,一时没有接话。
他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对着塞希利娅施展他那些娓娓动听的话术。
多年来,大部分接触塞希利娅的人,都会被家长耳提命面一些她的禁忌。
奥普林侯爵为了妻子殉情的事,就是塞希利娅绝不许旁人议论的雷区。
“要知道,我父亲至死还是一名天主教徒。以至于他的死,在宗教上就更显得不可饶恕了。”塞希利娅一边淡然地讲述过往的回忆,一边又招来侍者为自己倒了一杯香槟。
酒液在玻璃杯中轻轻漾开,一如塞希利娅头发的色泽。
“我相信,以奥普林侯爵的智慧,他应该已经考虑到自己的尸体,会被怎样对待了。”
泽维尔斟酌片刻后,才宣之于口的话语,在外人听来或许会有些许的残酷。
不过他和塞希利娅都十分清楚,在他们俩之间的这段合作关系中,虚假的安慰和廉价的同情,几乎算得上是最无用的东西了。
塞希利娅的神情有些冰冷,“的确。他其实并不介意被木头钉穿心脏。可是我介意。”
“但是据我所知,奥普林侯爵的尸体是正常下葬了的。起码有神父为他进行了临终祷告吧?”泽维尔试探地问了一句。
他一直认为是萨塞克斯公爵以某种手段,收买了临终祷告的神父,伪装了奥普林侯爵的死状。
不过从塞希利娅的口吻来看,事情应该并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他是开枪自杀的,对着喉咙,怎么可能瞒得住。”塞希利娅闭上了眼眸,神情罕见地有些许痛苦之色。
“外祖父费了很大力气,才找来了一个愿意违背教义,给他主持葬礼的神父。可一看到尸体的样子,神父就退却了。”
在19世纪初的英格兰境内,找到一名天主教神父。泽维尔想想也知道,萨塞克斯公爵的确尽力了。
“那您是如何做的?”以泽维尔对对方的了解,他不相信塞希利娅会坐视这一切的发生。
“我直接去找到神父,并给他开了2千磅的价码。他每拒绝一次,我就加2千磅。直至最后,我已经将价码抬到了2万磅。”
“他最终屈服了?”
“不,是我用不上他了。”塞希利娅半垂眼帘,盖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我的叔叔加斯通,动用自己作为国王宠臣的权势,说服了里昂大主教。对方从法兰西星夜兼程赶来,为我父亲主持了一场体面又隆重的葬礼。”
难得触及对方的沉痛过往,泽维尔本该乘胜追击,用自己那些优美而动听的语言,将自己牢牢镶嵌在对方心灵的裂痕中。
可他并没有。
也许是出于对塞希利娅的了解,也许是出于对合伙人的尊重。他终究没有将自己那些对付旁人时张口就来的安慰之辞,安到塞希利娅的身上。
当然,塞希利娅选择在此时对泽维尔推心置腹,也并非想收获一通动听却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语。
她用毫不避讳的口吻,直面了自己的欲望,“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金钱和权势,已经是我这辈子都决计无法放手的两样武器了。当然,我是一个很贪心的人。即使身处这个纷乱的世道,我也想奢侈地保有自己的良心。”
“我也明白了。”泽维尔点点头。
他以一种近乎诱惑的语气,宣告了这段合作关系的牢不可破,“那么,就这样吧,塞希利娅·德·夏维勒-卡尔戈莱小姐。在这个肮脏的名利场中,你来负责支撑我过盛的野心,而我将会去捍卫你奢侈的良心。让我们一起,去拿到更高的权柄吧!”
玫瑰色的烛光落在他的侧脸,晕染出一片形同鬼魅的俊美。
即便现在的泽维尔,看上去如同引诱旁人堕落的魔鬼,塞希利娅还是忍不住为他话语中的内容心动。
“那么,合作愉快,泽维尔先生。”,,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