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窗外的天色判断,应该是裴肆之昏迷后的第二日清晨。
楚渊像是刚从早朝下来,一袭暗色龙袍,步履匆忙。
他走路速度的太快,跟在身后的常生险些都要小跑起来。
将将要走到殿内的时候,楚渊忽然停了下来,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怎么样了。”
脑瓜子机灵的常生却是瞬间就知道陛下嘴里指的是什么,急急刹住脚步。
他垂首,将太医为沈端砚把脉后说过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不敢抬头觑一眼楚渊此时的神色。
当听到常生说倘若三日醒不来,沈端砚便生命垂危时,楚渊的眼底微不可见闪过一丝焦躁。
但又很快被涌上来的狠意压下。
楚渊没再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去看望裴肆之的意思。
——不是这个时候。
裴肆之伸手拨动了一下镜面。
短暂的混沌过后,镜面再次浮现出场景。
那时楚渊正坐在龙椅上,下面皆是文武百官。
一位年纪颇大,胡须斑白的大臣站出来,向楚渊递交了一封信,中气十足道。
“陛下,靖王殿下昨日于快马加鞭朝京城送来了这封信。”
“靖王声称这封信是送与陛下的,需陛下亲启。”
楚渊半眯着眼,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带着淡淡的冷意。
常生将那封信双手呈上给了楚渊。
原先楚渊瞧着信件,只觉得分外不耐烦。
那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大片问候楚渊身体是否康健,心情是否愉悦的话,却半点不提正事。
更不必说楚应彦前些天寄给沈端砚的信还历历在目。
若不是他将其拦截下来,怕是永远都不知道沈端砚背地里竟还在和靖王联系着。
楚渊轻嗤一声,这封信却是越看越不顺眼。
他正欲将纸张放下,兀地,像是被哪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霎时间,楚渊狠狠捏紧了信件,手上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信,深沉的眸光中渗出可怖的寒意。
但和前两天的暴怒不同。
楚渊此时的神情又带着些许不明显的茫然,像是不知道要将这股怒气发泄到谁身上。
他整个人都宛如被冰封在原地,动弹不得。
有无数细碎如雨点般的光影在他眼底闪过,像是在挣扎、隐忍、难以抉择。
又像是在痛苦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