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一种是因为柯明文报名了他才跟着报名的感觉。——但直觉告诉柯明文,根本不是这样。——操,景延怎么可能因为他要去某个地方就跟着去?!柯明文眯起眼,想质疑,景延悠悠道:“你在我这的账清了。”柯明文立马:“好嘞!”他这个月刚好零花钱不够。景大爷有什么心思他才不想知道,清了账就行。付以听却越听越觉得不对了。怎么回事?景延跟柯明文……?许星摇没想太多,定了时间便继续写作业了。她的世界,占比最大的东西便是作业。一根细细长长的头发,随着她的转身,掉落在后桌上,将落不落。景延顺势捡起。食指与拇指的指腹摩挲了下。都说学习要适度了,看,掉发了吧。啧。-许星摇把外婆要来的消息放在了心里,置了顶。陆为修来接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窜上去,问他外婆到了没有。陆为修知道她从小是被周老太太带大的,带了好几年,却不知祖孙的关系这么好,不知周老太太对她和周淑兰他们对她截然不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期待与迫切,终于不再是对所有事情都淡淡的、提不起兴趣的模样。见她如此期待,他也高兴,赶紧道:“下飞机了,在接来的路上。先让她来家里,摇摇再见她,好不好?”许星摇点头。自是无有不应。她知道得亏了陆家的财力,才能让外婆舒舒服服地来到沂市。外婆身体不好,受不了路途颠簸,但那都是对于没钱而言。只要有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摇摇,是我们没有考虑到,你不要生爸爸妈妈的气,好不好?”陆为修说,“我们真的很怕你生气,也怕你离开。我们很爱你,很爱你,真的。”这个从未说过太多肉麻话的人,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来。对他来说,既是露骨,也是难得。“那你们,是更爱我,还是更爱她?”许星摇看着他的眼睛,不容许他的任何欺瞒与哄骗。她想听真话,想听到一句、哪怕只有一句,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话。她许星摇,活了十七年,从未是任何人的偏爱,她想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呢?对她可有存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偏爱?这重要吗?——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陆为修被问住了。他第一次接到这种问题。这种,取舍性极强的问题。他也不禁开始问自己。你更爱谁?“我被陆媛妈妈故意换走了,你们恨她妈妈,但你们对她呢?恨吗?还是爱呢?”许星摇继续逼问。她的问题,一针见血。每个字,都直戳心房。陆为修这个叱咤商场,风云玉石界的男人,有那么一刻,竟是抵挡不住她的追问。这个十七岁的女孩,她有着强大的力量和冲击力。“摇摇……”“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哪里比得过她呢?在你们心里,任由你们如何欺骗自己,也无法欺骗成功——你们会爱一个认识没有多久的女儿,胜过一个爱了十七年的女儿。”许星摇淡淡道,收回了和他对视的目光,“虽然你们口头上说的很好听,但是你们实际上不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关心她,去爱她,去替她着想吗?不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为她铺垫未来的路吗?在没有确保她未来无虞之前,你们不也是舍不得将她赶出去吗?”“别再欺骗自己了,都是成年人了。”“这样欺骗自己,不也挺累?小心人格分裂啊。”女孩像个洋娃娃,说出的话却像是地狱里的小魔鬼。陆为修心痛如麻。或许,他该反思了。他好像,在无形中,展露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而她也在无形中,将他剖解了个干净。“爱我?”“或许吧。但是比不上你们爱她,不是么?”许星摇轻轻勾了下唇。没关系,早就习惯了。只是不想给他们太多的希望,因为怕会失望,甚至……绝望。陆为修看着她,看着看着,只觉得她身上给他一种心疼到难言的感觉。他张开嘴,想说话时,感觉喉间有千斤重的东西在拉扯着他,话语艰难而又痛苦。他终于是不再掩饰,坦白地与她说话:“摇摇,或许现在是这样,但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改变。你说得对,为什么我们只恨周淑兰,不恨陆媛,明明她是这件事情的唯一得利者。爸爸妈妈会反思的,会不停反省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决定。”“不是让我满意。”她不耐地纠正,“是让你们自己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