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听说郭半仙为人看病用“神丸”,我不能走他的套路,我用打鬼过仙气的方法为人治病。
问:何为打鬼过仙气?
答:农村医疗条件差,很多人也舍不得花很多钱到大医院看病。小病挨着,大病挺着,到我这里来,只要拎一只老母鸡,给一两元钱,我也替他们看。病人来了,我装腔作势,在他身上摸一摸,然后就说是在什么方位中了邪,遇了鬼,再拿上桃木剑,舞上一通,口里胡乱念些别人听不懂的咒语,就算打了鬼、消了灾。所谓“过仙气”,就是我把仙气传输给病人,病人有仙气护体,鬼神自然再不敢惊扰了。
问:附近的老百姓相信你这套鬼把戏吗?
答:我们这一带文化比较落后,三十岁以上的人识文断字的不多,妇女基本上是目不识丁,在祖祖辈辈的言传身教下,对鬼神有很大的敬畏心理。我开堂看病后,好运就来了。一天,邻队有婆媳两个来看病,婆婆告诉我,她儿子儿媳结婚五年了,还没有孩子,不管儿子怎么尽力,儿媳妇肚子就是大不起来。花钱娶媳妇是为了传宗接代,吃苦生孩子是为了养儿防老,五年还生不下来,怕是希望没了。婆婆喋喋不休,媳妇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到后来我听到她在不断抽泣,大概为生不下孩子受了不少怨气。我告诉婆婆,这种病是可以看的,只是心要诚,要祈求关帝过点仙气。至于以后能不能怀孕,关键是看你祖上的福缘。我叫媳妇跪在我面前,两手在她身上摸起来。在她脸上一摸,皮肤细嫩光滑,看起来很年轻。在她身上一摸,丰腴柔软,特别是胸前一堆肉,温暖而有弹性,还不住的震颤。这种震颤,通过我的手传到我的心里,我的心也震颤起来了。(这时,沈义泉偏扬着头,专注而急促地说着,喉结上下窜动,不停地咽着口水)忽然我感到一股热血涌到下腹部,内心沸腾起一股强烈的yu望,我喉头发干,双腿发抖,不能自已了。我用嘶哑的声音吩咐她婆婆,过仙气是很费元神的,你赶快去买点香烛,从家里拎只老母鸡来。她婆婆急急忙忙地走了。我拉起了她媳妇,推dao在里间的**,扯下裤子就扑了上去。那小媳妇倒没有太多的挣扎,只是口里哼着不、不……不一会儿,她婆婆来了,我叫她点上香烛,跪下向神像磕头许愿。之后她就带着媳妇,千恩万谢地走了。过了不久,找我为不能生养的媳妇看病的人多了起来,进门就包上一两元钱放在神台上,口口声声请求帮帮她们。从她们口中我才知道,上次来找我看病的婆婆叫秦芹姑,从我这里回去一个多月,她媳妇就怀上孩子了。她乐颠颠的逢人便说,沈瞎子治妇女不孕灵透了。一传十,十传百,沈义泉的名气大了起来。对这些来找我的妇女,我照此办理,并告诉她们,过上三,五次仙气效果会更好。一来二去,怀孕的妇女多了起来,我的名气越来越大,也越传越远。
问:这些妇女被骗遭奸,你难道不怕她们控告?
答:怀上孩子的妇女喜出望外,感谢还来不及,大多以身说法,充当了义务宣传员:没有怀上孩子的妇女,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心不诚。这些妇女本来就因为不能生孩子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气,才走上这一步,现在连神仙都不帮,除了埋怨自己外,还能说什么呢?
问:你这个混账东西,眼睛瞎了心也很黑。你用这种方法先后*了多少个妇女?一个个的交代清楚!
答:我开堂以后,每月来的妇女总有二、三个人。两年多时间,大约有七、八十人左右。这些人的姓名,住址,她们不告诉我,我也不问。只要她们人来了,给了钱,我帮她们过了仙气就算两清。至于她们每个人的具体结果,我也不清楚。其中有个储宝菊是东城唐扬人,从口音上听出来的,她来的次数多了,我问过她,她告诉了我名字,并说她丈夫是做泥瓦匠的,常年在外。
问:这两年多骗了多少钱财?
答:有的平时花了,现在家中有存款2100元。
问:这么多钱可以造一座漂亮的瓦房了!还有什么罪恶,继续交代。
答:没有了。
问:你设堂看病,就只看过妇女不生孩子的毛病?
答:什么头疼脑热,腹痛骨斜的都看过。
问:有没有看死过人?
答:有的人回去后好了,有的人回去后还是老样子,有的人回去后死了。
问:贻误病情,耽搁治疗的我们不谈,说说有没有被你直接弄死的?
答:……(久久沉默不语)
问:你做的事,很多人都在场亲眼看到,你能抵赖得了吗?老实交代,争取生机,好好想想!
答:能给一支烟抽抽吗?(蔡善邦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支点上,递了过去。我很奇怪,蔡组长平时是不抽烟的,怎么口袋里还能掏得出烟来。沈瞎子接过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呲着牙缓缓地吐出来。看着他满口黄褐色的牙齿,我心里充满了厌恶。一支烟抽完,他也开了腔)
好吧,我说。去年11月,九大队有一个叫陈顺富的人来看病,他告诉我说浑身乏力,人也瘦得厉害,晚上还有一点发寒。我说他遇上一个生了痨病的女鬼,缠上他了,需要作法驱鬼。我照例在关帝像前念咒,舞剑转圈,折腾了一回。可是过了几天,他又由老婆陪了过来,说是病不仅不见好,反而沉重了。我在他身上摸了一回,告诉他老婆,这个女鬼魔性很大,是爱上她丈夫了,鬼魂附体不肯出来,非得来点厉害的不可。我叫他们抱来一床被子,让他躺在地上,我用桃木剑刺他皮肉,敕令女鬼伏法,可陈顺富就是不吭声。我随后抓了一把点燃的香,烫他的手臂,他大声嚎叫,就是不说认输的话。听到声音,看热闹的人多了,我不能不更加起劲。但他一直不说认输的话,我的面子下不去了,连个小鬼都斗不过,将来谁还会相信你?我心里着急,伸手一捞,把被子蒙到他头上,一屁股坐下去,开始他还抬脚踢被,过了一会儿,就不再动了。我告诉他老婆,女鬼已逃跑,现在把人抬回去,过两天就会好的。到了晚上,有人告诉我,陈顺富抬到家就发现他死了,我请人送去祭品,并带信给他老婆,说那女鬼和她男人有一段夫妻缘,这是命中注定,天命不可违。后来他老婆也没有再说什么。
问:你说陈顺富的死因是什么?
答:他原来也有病,这次的死是我不小心,把他整死了。
问:像这样的事还有几次?
答:就是一次,直接的就是一次。陈顺富死了以后,我再也不敢动手打、烫、闷人了。
问:你和郭垂和是怎么认识的,相互间有过什么接触、联系?
答:开始我只是听人说起他是个“半仙”,道行很大,很多人奉若神明。我在他行为的启发下,也干起了这种勾当,装神弄鬼,替人消灾治病。后来,我的名气逐渐大了起来,周围几个公社的人知道了有我这个沈瞎子。一天下午,郭垂和在我们大队几个人的陪同下,到了我的家里。一进门,他把桌子一拍,大喝一声:“你这点道行,也敢设坛看病,赶快收了摊子,不然天火就要烧了你。”我当时真被他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你不是也玩的这套鬼把戏,大家都是玩,你还管得了我!便信口说“我乃上界伏魔圣帝,你这个小神管得了我?”那知郭垂和更是信口开河,说“我是玉皇大帝临凡,上界神仙都归我管。”我一看,在气势上输给了他,随口说道,“你不过是临凡,凡胎肉体,我乃圣帝附体,法力无边。”言来语去,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后来郭垂和提出今晚斗法,分个胜负,我也同意了。晚上,在大队支部书记的主持下,在生产队仓库进行斗法。郭垂和带来的人多,锣,钹等法器敲得叮当响。我猛听到郭垂和大喝一声:沈瞎子还不跪下求饶,不然我把你锁进老君炉里炼丹。我不知道他在捣什么鬼,但我听到锣声一响,灵机一动,就在地上翻滚起来,口中大叫,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言乱语,抓起一把木刀就向郭垂和等人劈去。郭垂和抓起一根棍子和我对打起来。这一着我实在失算,他明我瞎,我岂是他对手?我被打得鼻青脸肿。我急了,摸上桌子,抓住烛火乱舞起来。这样也烧坏了他一件衣裳。斗法的结果自然我落了下风,只有跪拜臣伏,愿意听他领导。他也做作了一番,封我为莲花国北皋将军。规定我只能在本公社范围内活动,只能给北皋人看病,每年还得交纳1000元供奉费,我只有诺诺连声。心想,光棍不吃眼前亏,以后怎么着你还管得了!这场斗法也就结束了。以后郭垂和来找过我两次,目的是向我收钱,另外让我帮他找适合的人做徒弟。说在合适的时候要建立莲花国,不能没有人才和资金。
问:那个“莲花国”是怎么回事?
答:他说是他军师朱梦轩提出来的,具体什么内容,他没有和我详说,我也没细问。老实说,我的心思不在这里,我图的是有钱有肉有女人,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问:回去认真想想,还有什么违法的坏事没有坦白清楚。你记住,做老实人不会吃亏。
答,我知道,我知道。
(蔡善榜朝门外招了招手:“押下去!”沈瞎子慌忙站起来,大口地吸着气问:领导,能不能再给支烟,你们明天还审我吗?)
(这时,我把材料收起,看着这个身高不足五尺,低头哈腰的瞎子,心里有七分厌恶,三分怜悯。我对旁边的蔡组长说:这个家伙活脱就是《智取威虎山》里的小炉匠。蔡组长无声地笑了笑,慢吞吞地对我说,恐怕他比小炉匠还低一个档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