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心想,难道错了?
瞻基伸手帮她将黄绸布掀开,居然是一本蓝色外皮的经卷,上面三个大字,正是《地藏经》。
“母妃?”瞻基略带疑问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母亲。
太子妃面上含笑:“吃多少补品与灵药,都不如它来的有效。你回去以后每日诵上一遍,必能凝神静气、安胎养身。就是日后生产,也自然是顺之又顺!”
“多谢母妃!”若微心中大为感慨,此声道谢更是发自肺腑。
从端本宫中出来,若微与胡善祥各自上了马车,朱瞻基稍加犹豫,随即冲着若微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胡善祥的车前,刚要上车,胡善祥却体贴温存地说道:“殿下还是与若微妹妹同乘吧!”
说罢,便放下了帘子。
瞻基稍稍一怔,这才上了若微的马车,坐在车上,瞻基伸手将若微揽在怀中,不发一语,而眼中神色有些迷茫,若微靠在他的胸前,随着马车轻微的颠簸,幽幽说道:“殿下是在想,这样贤惠大度的她,会做出买凶伤人那等残忍之事吗?”
“你这丫头,时精时傻,刚才在母妃面前如同锯了嘴的葫芦,这会子偏又这般灵巧,像是能参透人的心事!”朱瞻基轻轻抚着她耳际边上垂着的黑珍珠紫玛瑙的耳坠子,不知是赞还是贬。
“殿下还是想把此事查得水落石出?若是她所为,殿下即使碍于形势暂时不会处置,也会从此对她敬而远之,就算日后如何的冷淡于她,都不会心生内疚。反之,如果经查实,此事与她无关,那么殿下心中自然还是要敬着她,爱着她的。”若微平静的语调中透着些许的无奈,声音越来越低,有些气力不足,仿佛就要睡着一般。
瞻基低下头,在她脸上狠狠一啄:“胡说!”
若微仰起脸,闪着那双惑人的明眸,眼中含笑:“殿下嘴上逞强也没用,被我说中了吧!”
瞻基不再说话,只是用温润的唇轻轻在她的脸上一点儿一点儿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吻着,极尽温存。
若微突然明白,有的时候,爱抚本身,与无关。
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冷俏俏地说出一句话:“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错否?”
瞻基面上立时僵了:“你是说慧珠?”
若微扭过脸去,不置可否。
“用人不察,任人为亲,行偏弄乱,自然是错!”瞻基不加思索地回应着她。
而她脸上笑意渐浓,翻开手中的经卷,口中嘟囔着:“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好你个微儿!”朱瞻基伸手将她重新抓回自己的怀中,在她的小脸上,又是一轮袭击。
双姝暗离间
皇太孙府宜和殿内。
慧珠听完胡善祥的一番学舌,立即疾呼:“娘娘错了!行差一步,这一局竟是咱们输了!”
“错了?输了?”胡善祥被她弄糊涂了。
“娘娘为何要怫逆太子妃的意思,而没有让孙若微留在太子宫中?”慧珠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不是姐姐说的吗,殿下的长子,庶出还是嫡出,甚为关键!”胡善祥的脸憋得通红,心想,这还用我明说吗?留在府中,十月怀胎,有的是时间改变一切。可是,如果此次被太子妃留下,进而保护起来,那除了干瞪眼,还能有什么好法子?
况且孙若微即使留在府中,她已然有孕,殿下只能看着,又不能解渴,自然要把雨露分给别人。自己也好近水楼台,若是孙若微在太子宫,那殿下还不也得跟着搬过去?
只是这些话,就是亲姐妹,也只能意会,让她说出口是断断不能的。
“哎呦,我的傻娘娘!”慧珠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想也没想,就直接挑明了:“在太子宫里,出了任何岔子,都不关咱们的事。可是要在咱们府中,那就不能出一点儿问题,就是孙若微自己走路崴了脚,摔了跤,掉了胎,也得算在咱们头上。”
“那?”胡善祥似乎有一点儿明白了,可她转念又一想,还是不得要领:“那她待在太子妃宫中,咱们又能怎么着呢?”
“哎!”慧珠长长叹了口气:“娘娘忘了吗?姐姐我在宫中十几年,历任太子宫大宫女、监事宫正、直至尚书,掌管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有多少人受惠于我,又有多少人是经我提携的,只要稍稍用心,不用咱们费神费力,一切尽可水到渠成。可是现在……”
“原来姐姐说的打算,是要借刀成事?”胡善祥这才明白,她怔怔的呆坐在榻上,暗自懊悔不已,为自己亲手葬送了这样一个机会而痛惜自责。
又气又急的当口,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晕了过去。
迎晖殿内,朱瞻基坐在窗下的暖炕上手执书卷,凝神静气看得正是入神,而若微倚在他怀里小睡,瞻基不时将目光投在怀中的佳人身上,又帮她向上拉一拉覆在身上的锦被。
司棋悄悄入内,冲着朱瞻基福了福礼,看面上的神色似是有话要讲。
朱瞻基用手指了指外面,司棋立即会意。忙从榻上拿来一个枕头,帮着瞻基将若微悄悄移开。
这才随瞻基来到外面厅里。
朱瞻基坐在圈椅之上,目光一扫:“何事?”
“回殿下,慧珠姐姐差人来报,胡娘娘身子不适,请殿下过去看看。”司棋照实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