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成婚了。一切都是热热闹闹的,不过男方是谁她没能看得见,因为做梦做到一半,许幼薇就醒了。她满身冷汗,呕出一口血来。再起穿最惨的越,苟最短的命……烈日灼热,晒的人有些睁不开眼。许谈瑶神色冷淡的抱着装满了衣服的木盆从屋子里走出来,这些天,她晒黑了许多。一位膀大腰粗的婆子倚在藤椅里磕着瓜子,她粗糙的手掌捏着一枚瓜子,眼神往旁边瞥过去,将口中瓜子皮吐出来:“哟,这不是许大娘子吗,天这么热也出来晒太阳啊?”许谈瑶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看见许谈瑶不说话,婆子反倒来了劲头,高声道:“这城里来的娘子就是不一样,衣服都要一天换个好几件,许娘子,你这洗得过来吗?”话里嘲讽意味甚浓。“洗不洗得过来用不到你说,绿竹呢?”许谈瑶压下心头怒火,握紧了手中的木盆。这庄子属于许府名下,但离京城远的厉害,她带着东西坐马车坐了一个日夜才到,这庄子不怎么赚钱,就是被弃置的,里面的人基本都自寻出路了。只剩下她们一些女眷,做不动粗活,只得留在庄子里,靠绣帕子什么的维持生活。有固定的人做着菜,但想要吃好的,就要拿银子换。她刚来庄子的那几天还好,这些个婆子摸不清楚她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最近,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些婆子看出许府没有要接她回去的打算,就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先是借机索要钱财,不给银子就会以各种理由克扣饭菜。她的婢女全部被打发走,前几日更是以人手不足为理由“借”走了绿竹和她的嬷嬷,许谈瑶出不去这间院子,至今还不知道绿竹被送去了哪里。许夫人对许谈瑶其实很大方了,给的银两和东西,寻常人家几户一辈子都攒不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偏僻的庄子上,许谈瑶现在几乎就是人人垂涎的一块肥肉。她以前也是在农户家长大,深知这种乡野婆子的习性,因而不敢离开院子太远,就连洗衣服都要如此。之前这些事都是绿竹在做,现在没了绿竹,她不得不亲自动手。“哟,娘子您也知道,我们这人手不足的厉害,要不,您先回许府帮我们说一声,让上头派些人来?”那婆子呵呵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引得许谈瑶厌恶地往后退了退。许谈瑶被送进庄子时,说的是她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但是这话也就骗骗京城里的娘子少爷了,庄子里这些人精根本不信。高门贵府腌臜事才多呢,等过段时间许谈瑶彻底压不住了,只会被欺负得更惨。这王婆子就是专门负责盯着许谈瑶的。“我要去洗衣服了,让开。”许谈瑶微微仰头,极力维持住冷脸。“诶哟,这洗衣服的大事,我怎么敢耽误您,娘子请。”见许谈瑶未走多远,王婆子原本的想法不得不收了起来,悻悻地躺回藤椅上。她嗑着瓜子,时不时向许谈瑶那紧闭的屋门看上一眼。一颗石子咕噜噜地滚到她的脚下,王婆子随意的看过去,这一看又滚出一枚,这次不是石子,竟然是一小块碎银子。“诶哟!”她激动地低身去捡,被一掌砍在后颈,脖子一疼,就不省人事了。来人捡起碎银,在衣服上擦了擦,揣进了怀中。许谈瑶正用费力地提着水往衣服上浇,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还以为是王婆子,不耐烦地回身:“就连洗衣裳你都要看一看是否藏了银子吗?”一个瘦削却熟悉的男子站在几步之外,黯然地看着她。许谈瑶一惊,手里的水盆摔在了地上。她心情复杂,不知道是恨还是怨:“破劫。”破劫摸爬滚打的本事没有白学,他药效过去恢复清醒后,偷偷从许府逃出来,就知道了许谈瑶被送去庄子的消息,又急急地连夜赶来。他心中害怕与懊悔交织,又带着微微的期待:“瑶……许娘子。”许谈瑶被这一声唤回神志,她又想起那天的情形,心中隐隐作呕,但她竭力忽视那种恶心,安慰自己,破劫只不过是中了药,她现在还需要破劫的帮助。不能翻脸,不能。两个人沉默以对,心中都是不安,信任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缺口,能暂时忽略,又真实存在。许谈瑶其实都知道,自从出了京城,她就冷静了下来。仔细想通前后,她醒悟,这次错不在她,她没输给许幼薇,她是输给了权势。但许谈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她重生归来,就是要做人上人,如果一切都不遂人意,她重生有什么意义,倒不如现在就吊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