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先看到了楚总,一只脚迈进电梯又看见了吴正,眼眶紧了紧,很快把视线移开,转身跟楚总并肩。吴正:“王总。”王全:“嗯。”电梯里人不多,吴正得以看到王全的侧脸,公事化的冰冷,没露出什么破绽。但刚刚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稍稍收紧的鼻翼,就足够让吴正心率失调,眨起酒窝了。楚总:“你怎么还戴着袖套?”王全:“跟你吃麻小肯定是街边小摊,我西装很贵。”楚总:“就烦你这个。”王全:“怎么还跟着个小吴?你手下是下了班也逃不过你是吗?”楚总:“吃麻小不得喝点儿?喝了你能上路?咱们这个c字头的不得有个司机啊?还有你这话到底是看不上吴正还是帮着他说话?哎我怎么觉得自从他在你跟前儿露了一次脸你就一直针对我们公关部,嫉妒我们部门颜值是吧。”王全:“啊,所以你今天请我吃饭,就是为这事儿。”楚总:“一个是这事儿,我实在不愿有芥蒂隔阂,另一个我们也确实挺长时间没吃饭拉拉关系了。”王全:“拉关系你请我吃街边麻小。”楚总:“……咱俩这不是关系好么。”王全在楚总没词儿的瞬间勾起嘴角笑了笑,就真的像钩子一样戳入吴正的心脏往外拽往外扯。等吴正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捂住了心脏的位置用力往回压制。三人走到车前,王全掏出车钥匙递给吴正,看似随意地拍拍他胳膊,握住:“你们楚老大想多了,我从来对事不对人,小伙子不错,我挺喜欢的。”楚总:“这话公道,吴正确实是中看又中用。”吴正:“谢谢王总。”王全:“啊,谢什么,说句公道话罢了。”几层袖子叠在一起挺厚的,但王全手心的温度却未经过滤似的印在了吴正的胳膊上。吴正仗着背对后座肆无忌惮地脸上发烧,吞咽语句,紧紧攥住方向盘似乎那就是王全的手。王全:“今天下午那个申请的事。”楚总:“啊,怎么了?”王全:“我不是针对你们部门,换别的部门照样。而且公司上下也就你了吧,敢隔空差遣我的人催我。”楚总:“我是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不想把我的人送你眼前讨嫌,结果怎么都不对。”王全:“迁怒很不职业,我不会干这种事,我也没有心情不好,我是……”楚总:“?”王全:“……”楚总:“耳朵怎么了?老揉,再给揉烂了。”王全:“不知道,好像长了个包。”楚总:“你看,心思过重上火了吧。哎,你们干行政的都这样。”王全:“你还是不是干公关的?说话能不能好听点。”楚总:“好好好。”王全:“对了,你听谁说我心情不好?我部门还有你的眼线?”楚总:“王总咱不能这样啊,不利于公司团结。”王全就这么把心情不好的话题给绕了过去,吴正从后视镜里看他,正撞上他的眼睛。一双与冷嘲热讽的社交语气截然相反,探究的、询问的眼睛。无论他想问什么问题,吴正就只有一个答案。是,我喜欢您。您喝醉了吗?能在四月找到麻小路边摊的,全公司只有你这样的人才。像影院里听到的电影对白,蒙着一层立体环绕的效果,摒除其它一切杂响,同时镜头不断地对王全特写,再特写。吴正几乎愣在那里,看着王全垂眼捻开豆荚递到嘴边,嘴唇因为手指的推挤稍微变形,舌尖探出舔走豆子,然后手指移开,嘴唇弹回本来的弧度,开开合合,说着话。西装还在他身上一板一眼地穿着,不像楚总一落座就松了领带撸起袖子,衬衫间着西服,黑黑白白地卡在手肘。但袖套却又突兀又自然地让他融入了人间烟火气,神色语气,恰合此时此地。王全转头向吴正招招手:“坐啊,擎着啤酒站在那儿干嘛?”楚总:“没见过王总这么接地气是吗?”吴正倒了杯酒:“是没怎么见过。”楚总:“你瞅瞅你在公司都给小的们留下些什么印象。”王全从吴正手里接过酒杯,手指有意无意地拢了一下他的:“你今天是想拉关系还是拆台?”楚总:“什么拆台。我是在跟吴正表达,王总也是人,活灵活现有血有肉的,不是铁板一块。”王全喝着酒笑了笑,放下杯子捻毛豆,歪头看吴正:“小吴。”吴正:“王总。”王全:“回去别说啊,我宁可你们把我当铁板一块,不然都像你们楚总这样,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