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傍晚时分,六饼兴奋地吆喝:「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
林畔儿很高兴,抱猫迎出。两人在门口撞个正着,四目相对,尬在那里。
林畔儿抿着唇,细声细气说:「你好几天没回,狸奴都想你了。」
狸奴挣脱林畔儿怀抱,跳到地上,来来回回地蹭裴縝的云靴,好似真应林畔儿所言想裴縝了一般。
裴縝跨步入內,换上常服:「吃饭罢。」
饭桌上,正常取用饭菜,林畔儿很开心,拣他爱吃的菜挟到碗里,跟他打听寺里的事,几日来过得如何。
她从没这样话多,一字一句里全是对他的关心和討好。裴縝心里五味杂陈。
林畔儿便又说起狸奴和小黄打架的趣事。小黄是上次负责寻找林畔儿的狗,后来被他们收养。本来他们也说过要养一猫一狗,只是一直没觅到合適的。
林畔儿绘声绘色讲着,裴縝忽然打断她:
「你走罢。」
仿佛一个囚犯终於等来了自己的判决,林畔儿惶惶惑惑,颇有些受伤地问:「二爷叫我去哪?」
「去哪里都好,离开长安,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过活。」
业已知道了,便不能当做不知道。远走天涯,永远不要回来,是作为朝廷吏员兼丈夫的他能给予她的最大尺度的包庇。
花老爹死后,他曾回现场看过,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跡。等了几日,亦不见有人告发,始知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们笼罩。
也许不单单是他们,整座长安城,都在这只巨手的阴影里。
林畔儿紧紧捏着银箸,捏的指尖都泛白了,「二爷和我一起走吗?」
裴縝避开她灼热的视线,「不,你自己走。」
「二爷不要我了吗?」林畔儿下意识地抚摸小腹。
裴縝不是没有考虑过和她一起离开,只是他在长安有太多牵绊,他的母亲他的兄弟姐妹全部在长安,离开,意味着一生不復相见。还有他的信仰他的抱负唯有在长安方能得以实现。他有千万种理由不离开,可是当她问他是不是不要她了时他为什么答不出来,他为什么不能坚定地告诉她他就是不要她了。
林畔儿得不到裴縝的回应,固执道:「二爷不走我也不走。」
「你不走做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以为我还能心无芥蒂地和你过日子吗?纵然我同意,只怕你背后的『主子』也不会同意。」裴縝吼她,吼到后来自己抗不住鼻酸,草草收场,「你走吧,我不想被你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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