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没想过怀桑是来“请神”的,毕竟庞国从没有男人“请神”的先例,巫喜也不具备单独“请神”的能力,她在怀桑给出理由后让几个巫官检查了下怀桑受伤的大腿。
“确实是割掉了一块肉,而且伤口是刚刚造成的。”
一个巫官举着火把检查完,点了点头,“伤口抹的药草是巫殿所出,包扎的人应该也是巫喜。”
“母柳生的是什么病,已经到了连你都要献祭的地步了?”
确认怀桑的来意确实是要给母柳治病后,大巫想的是母柳身体究竟差到什么地步了,她开始在怀桑这里试探。
“需要巫喜去伺候吗?”
“母柳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病情加重了,否则我也不会半夜悄悄来了。”
怀桑硬邦邦地将她的试探顶了回去,“我在这里遇见大巫的事情,也希望大巫忘了,就当我今晚没有来过,对你对我都好。”
他已经放弃去试探巫喜了,因为对方从头到尾就没抬过头,就像是个做错事被抓住了的孩子,听到大巫要将她送去伺候母柳,她甚至还害怕地颤抖了几下,仿佛很不愿意。
巫喜是大巫的亲侄女,又被“管教”了几十年,见大巫像是猫见到老鼠一样,哪有“鬼神”会面对凡人害怕成这个样子的?
他已经开始在心里遗憾“请神”果然男人不管用了。
果然,提到多疑的母柳根本不愿意自己知道她生病了,原本还试探她病情的大巫没有再多问,只是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我不能说谎,如果日后母柳问起来,我还是要说今天见过你的。”
“我一片诚心,不用担心她知道什么。”
怀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心里有希望时能豁出一切去促成,一旦发现没有希望了也绝不拖泥带水。
既然“请神”失败,他就得想其他的法子,不愿在巫殿再浪费时间。
“我已经拿到了‘药引’,这就回去试试法子管不管用。”
他脚步微瘸地走到祭台前,随手取走了放在陶盘里的肉块,“你们只要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就当我没来过就行。”
事情已经被暴露,大巫不能撒谎,她带来的侍卫和巫官都出身庞国一些古老的氏族,就算他现在警告了,消息估计也瞒不了几天。
现在一招错全盘都乱,他就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有不慎就会跌落刀山,再加上身上还活剜了一块肉,脸色越发难看。
巫殿的势力这么多年被母柳压得死死的,大巫江不敢拦怀桑这位母柳的“代言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走了出去。
等怀桑一走,大巫对巫喜却没那么客气了,她一把将巫喜从地上拉起来,皱着一张苍老的面孔,表情凶狠地问她:
“母柳到底怎么了?病情到哪一步了?”
巫殿里也分各种派系,怀桑有女儿帮助偷偷入了巫殿,可还是有察觉的人,那巫官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她看到怀桑偷偷去找了巫喜,而她又和巫喜有龃龉,出于想看对方倒霉的念头,才冒着被大巫责备的风险去叫醒了她。
但那个巫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知道了一件“秘闻”,已经开始盘算这个消息能为她的家族带来什么“先机”,所以她和大巫一般,紧紧盯着一言不发的巫喜,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
突然出现在这么个黑漆漆的鬼地方,为首的老太婆像是个鬼老太婆,后面还跟着一群头上插着鸟毛的“野人”,“巫喜”原本心里就紧张,被她们这么脸对脸的一喝问,越发惊慌。
“那怀桑对你说了什么?你之前和怀桑很熟吗?你可知我们身为巫人,不能和王师……”
巫,巫人?
这果然是一群巫婆?
“巫喜”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头一歪,眼一翻……
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