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了大半天回到永寿宫,攸宁脱了外衣,整个人瘫在榻上,任由柳英给她卸妆擦脸,桂英则坐在旁边给她揉头,再拿着梳子给她通头。紧绷的头皮突然放松,她只觉得浑身一松,紧接着就是头皮又酸又软,被人一揉不自觉发出一声喟叹。要是上辈子能有这种服务型机器人该有多好。
她不习惯屋里有太多人,一般都留桂英和柳英这两个旧人在旁边,这会儿三个人关起门来,说话也随意多了。桂英作为她跟前的大宫女,在外面时时刻刻都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攸宁能注意到的,她当然也不会错过。她有点忧心地说:“今儿您碰着安嫔娘娘
这么众目睽睽之下给人没脸的事情少见,看到的人也不少,传出去估计又要惹人闲话了。
桂英有时也要出门行走,听到外面一些不好听的话,心里总是不平,这回好容易皇上给了体面,偏偏又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叫人难受。攸宁听这话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其实相比一开始,桂英已经被她带歪了许多,对着许多事情都能面不改色,视流言如无物。这次可能是安嫔身份高,所以她被吓着了。攸宁不好跟她解释,说自己知道历史,也知道现在跟随的惠嫔将来才是后言四巨头之首,而安嫔作为如今的嫔位之首后面根本没消息。她懒散地躺在桂英腿上,对她安抚似地笑:“别担心,大不了我天天躲在永寿宫,安嫔也不可能闯进来为难我。实在不行你们也别出去,有什么事就让永寿宫的宫女太监去。”“主子不出门也就罢了,我们哪用这么小心?安嫔娘娘哪有这个闲心来为难我们?”
桂英和柳英都被她逗笑了,不过瞧着她还是以前一样淡定,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几分,只要主子心里有主意,她们就安心了。又躺了一阵子,攸宁起来翻出账本,心里计算了下自己每个月的花销。
自打管了永寿宫小厨房以后,她用在吃食上的钱就变少了,不过最开始变少还是因为她肉
眼可见得宠了,偶尔要点东西膳房的
都不收钱,现在则是他们得了新鲜东
西,按着她的口味猜测她可能喜欢就
连富贵在外面走路气势都变了,攸宁之前还听到永寿宫一个三十来岁的粗使太监管他叫爷爷,管小安乐叫哥哥。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攸宁还担心了下,别人身边的人她管不着,她身边的人她是不许她们欺负别的小言女小太监的,适当管教范围之内可以,毕竟言里环境就这样。但不能太暴力了,像当初那个顾太监对小太监那种就很过分。
她郑重提了一次,也不算是警告,就是想告诉她们她的底线在哪儿,在那之后富贵在她面前就比较收敛了,前几天小安乐掉了颗门牙说话漏风,富贵专门说了声安乐是在换牙期。攸宁顺口叮嘱了句让他别舔牙根,要不然门牙会长歪。宫里用太监也是看脸的,牙齿长坏了会影响颜值,进而影响了当差就不好了。然后就看到小安乐感动得快哭了,旁边柳英和富贵赶紧把他给哄下去了。
看到这温情的一幕,攸宁感觉自己这个小团队其实还不错。
她看完了账本对桂英说:“先支五十两银子出来,正赶上我生辰,让你们也乐一乐,也是这两个月来我头回赏你们。”上次给身边的人发赏钱,还是她刚成常在的时候,后面发生了一堆事儿,久没来得及,这次她打算出手大方些,按每个人的职责来分,当然职责越高的,在她这边做的事情也越多越要紧。桂英和富贵,一个是言女头儿,一个是太监头儿,一人给了十两。
柳英是她身边亲厚的,这些时日也成长起来了,而且她人缘好,和谁都能说得上话,打听来的消息也多,因此是八两;安乐算是旧人,来了这里也是在外面到处跑腿,还帮着看着小厨房的,便是八两。后来的兰英和玉英差一等,但前者年纪大几岁,做的事情自然比玉英多,就分别是五两和三两;最后就是富贵新收的两个小徒弟,年纪都不大,攸宁斟酌着一人给了一两。分配完毕,大家都高兴地捧着奖金,眼睛发亮,等着攸宁下达新命令。
攸宁还确实有事情要告诉他们。
为了搞清楚美食buff的限时三十天,指的是单独的buff存在时间,还是包括制作出来的美食有特殊效果的时间,以及亲手制作到底是她要全程参与,还是参与某个环节才能算数,什么可以称之为“美食”,她打算自己多做点东西试验。可想而知,这是个大工程。
永寿宫正殿。
富女走进来对惠嫔说了句什么,引来了她的微笑。
“也好,她既没放在心上,定是个脸皮厚的,厚些才好呢,活得长久。若是旁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得记挂在心里,那还活个什么劲儿?”书房里,安嫔端坐在案前整理着书卷,对着敬嫔喋喋不休的抱怨充耳不闻。
等到她自觉无趣闭上了嘴,安嫔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淡声道:“既在我这里说了,到外面就闭嘴吧,旁人都没说什么,偏你话多。”敬嫔放空了眼神,瞧着足足有十分的消沉。
她就是不明白,皇上选了她们进言,又把她们一个个的送出去,最后留下她和安
嫔,给了高位,却仍然这么不闻不问的,是什么道理。到如今,就连这么一个奴婢都要爬在她们头上了。
但这话她也无处说去。
她早知道了,安嫔志不在此,她不关心皇上也不关心这宫里的一切,如果有的选,她恨不能立刻就走,走的远远地再也不回来。安嫔面无波澜:“你再不喜欢瑚氏,又能把她如何?寻个隐秘地儿为难几句?还是能找上门去?指使奴才们给她难堪?人家听你的吗?”宫里的奴才们个个都是人精,平时没人会为难受器重的嫔主,但她们不得宠也是摆在明面上的,连这皇上的面都见不着的嫔妃,哪个会听她们的话?更何况是去为难一个明摆着的宠妾?敬嫔沉默着不再说话,受冷待的日子过了不是一天两天,可她仍然习惯不了,嫁给一个根本不愿意看她一眼的夫君,她连一个盼头也没了,有时候她羡慕安嫔的洒脱,有时候又羡她眼前闪过那张年轻鲜嫩的面庞,她生得没有那么美,可就是叫人瞧着挪不开眼,也许皇上喜欢的正是那样的脸庞。那又为什么选她进言呢?
她咬着牙扭过头去,不愿叫人瞧见自己的表情。
承乾宫。
得知乌雅贵人派人出去给家人传话,贵妃面上没什么表情,她认真检查着要给小胤禛上身的里衣,确定了连一丝硌人的线头都没有,才叫人好生收起来“爱做什么都由她去吧,叫她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才是最要紧的。”
说完,她自去了内室陪伴小阿哥。
旁边宫女早已习惯了贵妃对乌雅贵人的纵容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