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无精打采,垂头应下,待邬瑾走后,他转身进了值更房,将这一篮子角粽放到了堆积如山的粽子山上。
程廷交友,是广撒网,多捞鱼,再加上有个知府爹,更是众星捧月,从端三日开始,来给程廷送粽子的就没有停过。
门房望着这些粽子,心想程廷就是浑身是嘴,也吃不下来这许多。
然而望了片刻,他忽然一拍脑袋,上前提起篮子:“哎哟,这是邬少爷!我糊涂了!”
程廷待邬瑾格外亲厚,年年都有回礼,他一时没留神,险些误事。
邬瑾又去了一趟莫府,敲开角门,将一条五色百索和一篮粽子交给门房。
随后他就赶回饼铺里帮忙,等日头上来,大街上游人如织,他已经肩着饼笼出去卖饼了。
邬意为了看龙舟,也欣欣然出去卖饼,肩着饼笼往河边挤,待到龙舟散去,他归家放下饼笼,邬母一看,饼是卖完了,钱也花了不老少,手里还攥着半根麻糖。
邬母碍着过节,不便骂他,暗暗记下,只等明天再发作,邬意惴惴不安地等了许久,见无人追究,立刻大松一口气。
邬瑾来回卖了三趟饼,等到下半晌,饼铺早早关了门,他把沉重的钱袋子交给邬母,又将一壶蒲酒、一篮桃放进厨房。
邬意欢呼着跟进去,拿一个桃在身上用力一擦,“咔嚓”一口咬下一大块。
邬瑾洗手洗脸,换一身干净衣服起身进厨房搬了桌子出来,又去搬椅子,又去背邬父。
邬父换了一身干净短褐,见大儿子忙的满头是汗,二儿子却只在一旁“吭哧吭哧”吃桃,立刻喝了一声,让邬意也滚去厨房帮忙。
邬意赶紧吃掉桃子,进厨房去端菜——端一碗菜,偷吃一口。
邬母斩了一碗熏猪头肉、煮了一锅烩菜、炒了一碟鸡蛋,又剥开四五只赤豆粽子摆在桌上,邬瑾再倒上四杯蒲酒,便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丰盛。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饭后,收拾了碗筷,邬意又手舞足蹈的开始说赛龙舟盛况。
正说的唾沫横飞之际,门忽然被人敲响,邬意连蹦带跳出去开门,就见莫府殷北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外,捧着一个朱漆捧盒,笑眯眯叫了一声“意小哥”,殷勤有礼地走了进来。
“邬少爷,”殷北将捧盒放在桌上,又取出一个扇匣,一并交给邬瑾,“大爷说多谢您送的角粽,特意吩咐我来回礼。”
邬瑾立刻谢过,请殷北坐下喝茶,又让邬意去取一个空匣子来,腾出朱漆捧盒。
殷北连连摆手,只说一并相送,自己也忙的陀螺一样,再没空回府去放捧盒。
说罢,他果然抬腿就走,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