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房间里的那位,醒了吗?”邓黠已经临到门口了,才又想起来两人因为一时口语不和闹的不愉快。
“那位啊,那位在您走后不久就出去了,我看他脸色不大好,走的时候还咳了好一阵儿。”一听聂欢不在屋里,邓黠眼睛立时就变得凌厉起来。
“走了?走去哪?他那副身体不好好躺着休息……”
邓黠急赤白脸的脱口而出,让店小二怔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他,他有说去哪里了吗?!”
邓黠怒气冲冲的问话,僵在原处半天才反应过来。
“小的,小的,有问可您那位他理都没理小的,小的,小的……”
看着邓黠的脸越来越黑,店小二的话实在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手里的水壶都要拿不稳。
“……”
邓黠又急又气,怎么就一碗粥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不都说了一定帮他找的吗?!
就这般信不着人吗?不,是就这么信不着我邓黠吗?!
邓黠气鼓鼓的把手里的食盒硬塞给了莫名其妙的店家小二,噔噔噔的一路小跑着下了楼。
店小二拿着食盒刚刚转身准备给客人送水,肩膀就又被人摁住了,转头一瞧又是那出手阔绰的爷!
“……”
“他,他往哪个,哪个方向走的?”邓黠连着跑下楼又跑上楼此时有些微微气喘。
“出了客栈,往右走的,小的还问过他要不要雇顶轿子,他说想四处走走……”店家小二再次看见邓黠转身小跑着下了楼。
“真是服了!好真是少爷脾气!不就几句话的事儿吗?有必要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一个人走掉吗?”
“刚到锦城,人生地不熟的,身体又那么弱不禁风,你跑出去能干什么?!”邓黠气的牙都咬的生疼,心里不断腹诽。脚下却是一步也不敢停,沿着店小二说的方向一路仔细寻找,生怕一个不注意错过了要找到人。
锦城,一座大兴国靠近南方的城镇,人口因为常年遭受匪患百姓流离失所,外出避患,直到近年来关将军打击暹罗匪徒竭力守城,为锦城带来了久违的平静,百姓慢慢开始回城才又开始有了现在人丁兴旺的趋势。
长兴街是锦城贯穿整座城的一条大街,其他小路都是由这条线路分支而出,这些小路又会或大或小的绕着圈回到了主路。
过了锦城的主路城门的另外一头则是大片大片的田地,此时正是初春,已经有不少城里的百姓拿了耕地工具在田地里早早耕作。
而大兴街自打太阳升起才会热闹起来,大大小小的临街商铺都陆续开始开门做生意,叫卖声,小孩子在街上嘻嘻哈哈的嬉笑玩闹,还有路边各种各样货物的小摊位,一时间街道也是热闹非常。
邓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着每一个似聂欢的人身影,看过一个不是,又看过一个仍不是。
“聂欢身体不适,应该走不远,店小二说他往这个方向走,难得是因为他要来这里见什么人?”邓黠分析着聂欢所有的可能。
终于,在一条相较于其他小路相对宽阔些的岔路口,邓黠看见了坐在石阶上休息的聂欢。
邓黠慌乱的身体顿时就松懈下来,连呼吸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舒畅匀长。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啊?我记得咱们可是才共过患难,这还不是过两天你就要把我扔下一个人跑出来?!”邓黠不敢把话说的很大声,但却依然能让聂欢听的清清楚楚。
就是哪里听着怪怪的。
说实话,邓黠眼下最想做的就是上前一把把那瘦弱的身体抱起,不由分说的扔回床榻上……
可一想到聂欢那经不起磕磕碰碰摔摔打打的破身体,眼下就连几句带了个人情绪的话说了都要上演一出离家出走的大戏,要是真的扔回床上只怕聂欢会以死相对了……
对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吵架拌嘴小娘子生气跑出来,夫君焦急出门寻找的戏码!
这要是让聂欢知道了我这般想他,只怕立时就要赏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用有气无力的口吻郑重的说上一句“邓帮主请自重!”。
挥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邓黠已经走到了聂欢身边。
只见聂欢一手撑着石阶,一手无力垂在身侧,此时身体的重心几乎全都依靠在了那只手上。明显是身体不适到一定程度了。
“邓帮主这说的哪里的话,聂欢承蒙帮主搭救,侥幸活到现在已是感恩戴德,万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劳烦到帮主了。”聂欢说话的时候不知是有意不看邓黠,还是实在没有力气再多做动作,总之就是没看一眼身边的邓黠。
邓黠听了虽心有不甘,心说这不就是还是怨我呢吗?还没生气?这样还不叫生气那你气起来是不是要掀翻了家里房顶才算?!
邓黠一皱眉,今天这么怎么了,怎么总是想着市井小民之间的儿女情长的?!
终是再看不下去聂欢坐在那里硬撑,邓黠上前一步,弯腰一把抱起了那已经要倾倒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