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和那魏将军议亲已经有小半年了,林家的人是连魏将军的面都没见过,魏将军前日突然差遣手下人来下聘,几口大箱子往咱家院中一扔,也算是下聘了。
以林星微的心气儿,这种人自然不愿意嫁,可她卜过卦,她和魏将军以退亲为结局,是以,面上答应又何妨?
她的婚姻不顺地出奇,那卦象上的指示太过骇人,几乎是不管和谁议亲,到最后都是分手结局,不受够了情伤,林星微这辈子是享受不到和睦长久的感情了。
林星微抬起脸来,认真的点了点头,“这门亲是皇后姨母定下的,皇后姨母想要拉拢魏将军为太子所用,这才将我许给了魏将军,此事牵涉朝堂,女儿不想让母亲为难。”
南阳侯夫人见女儿一下懂事了,抱着女儿泪如雨下。
南阳侯夫人没有儿子,就林星微这么一个女儿,看着女儿的婚姻被人利用,心如刀绞。
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她一个太尉府庶女,嫁人后先是长子夭折,前年夫君南阳侯又病逝,无权无势,她们母女只有被人利用的份。
她那个皇后妹妹平时对她爱搭不理,自女儿和魏将军议亲这半年来,皇后和太子宫里送礼的内侍却将南阳侯府的门槛快踏平了。
皇后和太子将“拿我钱财替我卖命”的告示都贴到脸上了,南阳侯夫人当真是连替女儿拒婚的心力都没有。
不是自戕,是崴脚了
林星微好不容易哄的南阳侯夫人安心离开,丫鬟云珠就跑进来给林星微道歉。
“郡主,真是对不住,奴真不知道您是在房顶上瞧星星,奴还以为您又想不开了呢!”
云珠跪在林星微身侧,磕头如捣蒜。
林星微看她可爱到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压低声音故弄玄虚的说:“你家郡主不会想不开,我掐指一算,魏将军有个红颜知己,明日会登门找我。”
云珠瞪圆了眼睛,不知是惊讶魏将军有个红颜知己,还是惊讶林星微能掐会算,眨巴了两下眼睛,将信将疑,“真的?”
林星微很自信的点点头。
“是谁呀?”云珠很是好奇,魏明霁那种杀人如同家常便饭的人还有会红颜知己?
“嗯……应该是某个有权势人家的姑娘吧。”林星微如是猜着,毕竟算卦的精确度没那么高,能指明一些方向让人心头有数就对了。
“郡主说了当没说,”云珠有些不悦,“魏将军自己就是有权有势的人,能和他说上话的自然也是有权势的。不过,她来咱家作甚?”
林星微躺在榻上,双手枕在脑后,悠悠地说:“八成是看不过我嫁魏明霁,所以来拆婚?”
云珠给林星微盖好被子,噗嗤一笑,“魏将军一个上都府杀人的屠夫,还有人当他是个宝!”
那可不,人家手上有莫大的权势,连皇后和太子都拉拢不及,自然也有别人趋之若鹜。
云珠在地上铺好被褥,灭了灯,自己也睡下。
这几日侯夫人嘱咐过了,要人形影不离的跟着林星微,睡觉也要在脚边陪着。
这房间很大,目测顶高有五米,顶上吊着两只伸延得四仰八叉地悬灯,二三十只被被灯烟熏得黑黢黢的灯碗。
靠着左右墙壁还有两排铜灯架像两株大树一样枝杈延展,上面摆满了红色蜡烛。
环形锁纹的超大窗棂,朱红色的承重柱直径约有一米粗,椽梁色彩艳丽,红蓝居多。
林星微早上从墙东头走到墙西头总共四十六步,按她一步约六十公分的距离来算,这间房子的宽度大概就是二十七米,中间有个鸳鸯戏水的屏风将这个宽屋子隔去了一半。
要是没人陪着,她还不敢一个人睡呢。
第二日早起向南阳侯夫人定省的时候,林家两位叔母也在南阳侯夫人房中,林星微也笑容甜甜地向两位叔母请安问好。
林星微发现林家这三位妯娌关系好得很,南阳侯夫人寡居,两位叔母经常会来侯府的院子走动,要么送吃的,要么看见侯夫人做了好吃的吃食,也会来“混吃混喝”。
今日她们是来安慰侯夫人的,因为她们今早听说侄女昨夜要“跳房”被人救了下来。不过现在看着这对母女气定神闲,倒是她们多虑了。
二叔母甄夫人说:“魏将军是陆屹大将军的养子,亲生父母是青州北海郡叫得上名号的商贾,十五岁就成了上都府正使,领着从前几十万阳翟劲旅,行事狠辣果决,落了一个‘魔鬼将军’的名号,若冉冉真的嫁他,也是找了个稳当的靠山。”
林星微抿着嘴不说话,南阳侯夫人怜惜地看了一眼女儿,“有权有势自然好,可从他对咱家的态度来看,冉冉嫁过去,未必能过得如意。”
琴瑟和鸣、举案齐眉那样的感情想都别想了。
三叔母裴夫人叹息了一声,“冉冉长得花容月貌,但愿魏明霁能看着冉冉长得好看的份上能对她照顾一二。”
“都城中长得好看的女子多的是,他凭什么要照顾一个羁绊他的女子?”南阳侯夫人愤愤,“皇后既然想牵线拉媒,就应该好好的让魏明霁和冉冉先相看一下,如今我们连魏明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一旁伺候的何大娘突然插嘴说:“魏将军出行都戴着面具,旁人甚难窥探他的全貌,不过老妇路上遇上过几回,仔细看过,他的一双眼睛长得同夜里的鸱鸮无二,怪吓人的。个头倒是高,差不多有七尺多。”
“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些,”甄夫人又说,“魏将军前日才下聘,冉冉就寻死觅活的,魏将军养母陆夫人已经起了疑,昨日我看到陆府的下人在侯府门口揪住咱家的人盘问呢,好在咱家奴仆口风都严谨,没说出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