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渔歌重新退到了门边,推开门本来想要让她的侍从进来,结果刚想起来自己方才吩咐人去盯着药炉,又让人准备一些热水、纱布之类的东西,采买新的药材,此刻院子里空空如也。
她沉默片刻,重新关门回来,径自走到屏风后面,出声问,“要什么?”
许乐遥还没反应过来,阖着眼睛将手臂探出水面,朝着来人的方向伸去。
叶渔歌看了眼挂在附近的绸布巾帕,过了会儿,拿着那毛巾走过去擦那条还在滴滴答答流着水的白净胳膊,只不过力道没怎么控制住,让许乐遥皱了下眉头——
浴桶里的不悦地睁开眼睛,想看看往日伺候的人是谁这么没眼力见,结果才看过去,鼻尖先捕捉到的竹叶清香就把自己给惊住了!
“!”
抽回的手臂打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里,响起许少傅有些惊惶的声音,“你……你怎么进来了?”
“你院里的人都被我支使着忙去了,暂时叫不来人伺候。”叶渔歌语气随意,手里的巾帕还没放下,“所以,有事情吩咐我就行。”
“……?”
许乐遥觉得自己是疯了才敢使唤她,自己也还没命硬到能扛住叶渔歌那一手出神入化并且神鬼莫测的针法的地步。
她再多的觉也被吓醒了,眨了眨眼睛,将落在睫毛上的水弄下去,对她伸出手:“我自己来,给我吧。”
叶渔歌也没多想,动作干脆地将巾帕递过去。
但她没离开,在许乐遥起身擦完身上的水之后,又把衣裳递了过去,甚至还抬手扶了下她跨出浴桶的动作,免得人看不清脚下,跌回去。
许乐遥只觉得自己一举一动都在那极具存在感的目光下进行。
明明是同类的视线,却让她莫名毛骨悚然。
一定是叶渔歌的眼神太有存在感了。
她想。
……
魂不守舍地出来穿好了衣裳,许乐遥随意将放下的长发间那支木簪抽出,任由长长的黑发落下,想扶着屏风自己往屋里走,结果掌心伸出去,却抓住另一道温度。
她不解地看过去。
而扶住她的人也不明所以,不知道她怎么搭着自己的手就不动了,叶渔歌思索片刻,想起来这屋子挺大,即便绕过这边的屏风,想要走到床铺那边,也要经过许多摆件和障碍物,于是不太确定地出声问:
“……我抱你过去?”
许乐遥:“?!”
她没忍住,开口问道:“小鱼,你被夺舍了?”
叶渔歌:“……”
两人在沉默里,同时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误会了对方的意思,奈何一向很能看人眼色的许大人现在视物有碍,没办法对朋友察言观色,只好先出声解释,自己也没那么矜贵,不用扶着,也能慢慢走到床榻边。
不过叶渔歌却不这么觉得,“你这伤是因我而受的,我自然要负责到底。”
负责?
好奇怪的词。
只有在茶言茶语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的许乐遥沉默,然后在心中将奇怪的感觉摈弃,任由朋友做她的拐杖,扶着她绕过屏风,往屋里的床榻边走。
松开对方的手,坐在床边,想要摸摸自己被子的人掌心才探出去,发觉自己的手里都是汗,许乐遥走神地想都是出门挨了冻的,怎么叶渔歌手就能这么热?
还没反应过来,听见耳畔风声,叶渔歌已经替她展开绸被,只等她躺进去了。
许乐遥总觉得自己此刻的神色很傻,干脆闭上了眼睛,拽了拽被子躺下,结果又听见叶渔歌不太确定地出声:
“你衣裳上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