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还呛了一下,等用力拍了胸口几下后才缓过气来。
她真的是又惊又慌,脱口就说:“你怎么还在啊?”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甚至立时就懊悔了。
这是什么话呀?又是什么口气啊?眼前这人可是在危难之时挺身救了她一命,结果因场面混乱和时间紧迫,她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他一眼,连声谢都没来得及对他说,就被陈副主任给拉着走了。
眼下不管他是因何缘由出现在这里,哪怕只是偶尔遇上了,她都该诚心感谢,而不是脱口就问他这么一句,这实在是……太狼心狗肺了。
她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意外……我……我刚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太累了,还没缓过神来,你别介意……”
裴世倾没什么反应,只是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那步速不快也不慢,莫名显得他很是小心和庄重,好像她是某种易碎又极为珍贵的艺术品似,想亲近又怕太靠近。
他站定在她跟前,眸色幽沉地望着她,虽然他神色淡漠,目光也很是平静,但杨素就觉得他其实正在一寸一寸地扫描她的脸,似乎想从她的眉眼和肌肤纹路里找到什么东西一般。
杨素不喜欢他这样看着自己,非常不喜欢有人试图看进她严丝合缝的心里去。所以,她故意皱了皱眉,明显地暴露自己的不喜和不愉。
果真,裴世倾这人很是聪明,甚至可以说很是敏感。她只略略一皱眉,他就立时柔化了目光,规矩地不再入侵她的领地。
所以说嘛……好男人为什么都这么早早就结了婚了呢?可惜,太可惜了。
她抿唇一笑,眉眼弯弯道:“之前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今天可能就是我躺在手术台上了。”
他低沉着声问道:“有受伤吗?”当时她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问这一句。
她摇头,轻松道:“幸好你出手及时。”她眨了眨眼,又问,“天都黑了,你怎么还在医院啊?”其实这才是她最想问的,因为她希望答案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他略略一默,说:“有朋友住院,就来看看。”
“哦,在哪个科室啊?需要我帮忙打个招呼吗?”如果她怀疑他说的不是真话,会不会太自恋了?
“骨科,刚做了接骨手术,他家人能照顾好他,不用麻烦你了。”他平稳地说道,感受不到一丝虚假。
杨素点了点头,莫名心里有些空荡。看来是真的,原来真是想太多了。
“你一直都在医院吗?”她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可偏就是很想多此一问。
裴世倾说话有个习惯,好像总喜欢在开口之前顿一顿,也不知道是个性使然,还是每次他要回她的话,都得让他深思熟虑一番?
“是。”
“五个小时?你都在陪着你朋友吗?那你们感情可真好。”
他黑得透亮的双瞳直直地望着她,又是稍有犹豫一般说道:“我在等你,想问问你有没有事?”
杨素也直愣愣地看着他,心跳乱了一拍,心绪也乱了一团,可是她却莫名想笑。不是被这么一个‘男神’记挂着而想得意的笑,而是为了自己自讨苦吃的愚蠢和世事作弄的可笑而想笑。
其实她只要不要脸面不要自尊不要道德,或许就可以得到一段很是欢愉的体验。与这么一个俊美又多金,而且床上功夫也了得的男人纠缠,简直就是童话般地梦想成真。
可是,还是那句话,她只是一个敢瞎想的思想巨人,却是一个永远不敢越界的行动矮子。
应该是挺遗憾的,但她的坚持,至少能让她余生安宁。
“裴先生,谢谢,真的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我男朋友一起请你吃饭,好吗?”她说得很是诚挚,目光也极为清明,没有丝毫试探之意。
裴世倾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明明面无表情,可是却让杨素满心都是罪恶感。但她仰着脸温婉地笑着,好像他们不曾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只是俩个略微熟悉的……人。
电梯门开了,骆容森行色匆匆地大步走了出来,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正面对面站着,视线相互交缠不断的俩人。
他微微一讶,快速地在俩人脸上各自一扫。什么情况?这站姿,这眼神,还有这气氛,是上演深情告白还是血海深仇啊?
杨素最先挣脱出来,侧头一看竟是骆容森,眼睫一颤,笑得有些发僵地立时往他走去,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就倚在了他身边,歪头看他,娇俏笑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得了袭医消息后就匆忙而来的骆容森,那可是戏精剧团的首席男演员,一看她的这番姿态,立时就心领神会,同样很是亲昵地揽住她的肩,笑得颠倒众生地温柔说道:“绕道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甜品,就迟到了五分钟,不生气了啊。”说着,还在她颊边轻印了一吻。
杨素眯着眼,冲他甜蜜一笑,看在旁人眼里那真是浓情蜜意的一对。而在俩人身后,骆容森已为他自己强加的戏份,惨遭九阴白骨爪的荼毒,付出了五个血印子的代价。
但他忍住了,而且依旧笑颜如花地转头去与裴世倾打招呼。那自如又亲密的姿态,让看着的人眼底都结冰了。
裴世倾双眸一垂,竟是连一句场面话都懒得留,直接按了电梯,进去以后更是连身都没回,直接背对着人就摁关了电梯门。
骆容森低头盯着怀里已然没了笑模样的人,问:“怎么回事?你还真跟裴世倾有一腿啊?杨素,你可以啊。齐思甜都拿不下的人,竟然栽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