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凇这几天一直在北京出差。韩江已经习惯爸妈这样黏糊,没多想。两人年轻时恋爱就谈的轰轰烈烈,儿子就像赠品,可有可无,虽然在韩江八岁那年两人差点离婚,但和好后感情更甚,刀切不开斧砍不断。他把菜热了,叫温颜过来吃饭,又给她冲了一杯姜茶。饭后温颜要洗碗,被韩江轰走:“考完试不用做题了?”温颜只好乖乖进房。她翻了几下新入手的英语题,觉得那些英文字母似乎比以前可爱了些。写了一张卷子,温颜伸个懒腰,躺在床上短暂休息。她手里握着电话,食指蹭了几下手机壳,最后还是点开屏幕,编辑信息:[飞鸿,我今天二模考试,考的还不错。]向飞鸿,是她妈妈的名字。静姨说,信息里不可以叫妈妈,但可以这样叫她的名字。她侧躺着,等了一会,没有收到回复。以前妈妈虽不常主动给她发信息,但回复还是很及时的,今天却没有。可能又在忙吧。温颜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脸蛋,准备继续刷题。门被敲响。韩江说:“你有东西落在我那。”温颜站起来:“什么东西?”“自己拿。”韩江说完,转身回房间。温颜跟过去,韩江指了指衣柜的方向,然后出门走去厨房。温颜看着他的背影纳闷了一会,转身跑到柜子旁。左侧一排三个抽屉,中间那个被拉开。只看一眼,她脸腾的就红了。抽屉里,是她之前落下的内衣。小小的,嫩绿色,两块鼓鼓的面料中间,还有一朵小雏菊。温颜简直落荒而逃,回到房间脸还在烧。其实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像家人一样相处,温颜见过韩江不修边幅穿着大花裤衩在家晃荡,韩江也见过温颜早上起床时凌乱无序的怪异发型。但那时毕竟还小,这次韩江从国外回来,温颜觉得他除了那个臭脾气没变,其他方面倒是有不小的变化。肩膀宽了,身体壮了,眉眼除了干净帅气,还多了些锐利锋芒。像个男人了。这样想着,温颜笑起来,如果韩江知道她这句评价,大概会过来揍她。其实也没错,以前韩江至多算男孩吧,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脾气不好还幼稚,凶过她也欺负过她,施静为此不知揍过他多少回。温颜关了台灯,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被子缠住半边身子。那层遮光窗帘没有拉,外面的月色渗进来,打在一排书架上,宛如琴键。温颜手里还握着电话。这一晚,她没有等到妈妈的回复。直到第二天下午,韩江才接到电话,原来韩雪凇胃病复发,下飞机直接被送进医院,施静怕两个孩子担心,昨晚没有说实话,自己在医院照顾了一夜。韩雪凇年轻时因胃病做过手术,每次他出差施静都要担心,一天早中晚三次叮嘱他按时吃饭,但外面不比家里,这次出差,跟合作方吃了几次饭,免不了喝酒,上飞机时就不舒服,飞机一落地,已经直不起腰,直接被秘书送进医院。模拟考试后的星期六,照样要上课。韩江给温颜发了信息,让她晚上一个人回家,厨房里,有他从c大食堂带回来的她喜欢的黑椒牛排饭。温颜是半小时后才看到这条信息的,大概昨天受了凉,她从早上开始嗓子就不舒服,午饭没吃,下午自习课破天荒睡着了。江嫣摸她额头,有点热。老师让她去医院,她坚持上到最后一节课,放学时江嫣又来问她,她只说自己好多了,回家吃点药就好。但跟她们分开后,她一个人去了学校对面的诊所。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她生不起病,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硬挺,随便吃吃药,时间本就紧迫,她很怕病情严重,会影响复习进程。本来打算放学后去医院看韩雪凇,但现在只能先打针,不然家里弄出两个病号,也够麻烦。她不想给家里添麻烦。诊所人不多,温颜安静坐在角落等医生配药。她提前去了厕所,回来又把韩江给她的英语笔记拿出来放在膝间。医生拿着两个药瓶过来,挂在她上方的钩子上,“哪只手?”温颜伸出左手,“这个吧。”医生看到她右手拿着笔记,还在看书,边拆一次性针头边问:“高三的?”温颜点头,“嗯。”“这么努力,我儿子要像你,我能多吃一碗饭。”温颜笑笑没做声。医生给她手背擦酒精棉,拍拍她的血管,“生病了就歇歇,不差这一会。”利落扎完针,她转身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