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现在才有闲暇替她收拾长发。
……
叶浮光安静地坐着。
余光瞥见沈惊澜还将她那箱行礼给打开,有些好奇地问:“王爷……怎么会梳头?”
虽然沈惊澜是地坤、也是女生,但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跟兵器更熟”的气息,又有那样的成长故事在前,长大后又有那么大一座府邸和那么多的下人,叶浮光实在很难想像她在什么情况下需要学梳头?
“看多了。”沈惊澜随口答。
她自己小时候在燕王府长大,虽然喜欢舞刀弄枪,但毕竟是自小就是勋贵世家,身边伺候的人少不了,对着铜镜被她们打扮的时候,也有无聊时,盯着看了十数年,再蠢的人也会了。
不过。
她垂眸看着从初见时就一直很精致、而且还有那种需要用脸吃饭才能留下风流情史的人,不是很懂,叶浮光为什么连个简单的发髻都梳不好。
最终只能想——
毕竟是小废物。
样样不行也很合理。
叶浮光夸了句“好厉害”,就乖乖等着沈惊澜给她梳头发。
往日总是过一会儿就从树枝木簪里落下来,或是松散开、或是总有几缕漏网之鱼的长发在沈惊澜的手里格外乖顺,即便同样是只用一根簪,待沈惊澜松开手之后,叶浮光也没有从前那种顶着“岌岌可危、一脑门危楼”的感觉。
她立刻提着裙摆蹬蹬蹬走到门外。
去照那面挂在墙边的小铜镜。
从镜子倒映里,叶浮光见到自己头上的首饰,完全不在她的印象里,像是野生红豆枝,一颗颗玲珑漂亮的红珠像珊瑚,长在交错的枝桠上,然后从她黑发里生长。
既同她的发相衬,也与她的衣衫相映。
叶浮光想到什么,扒拉着打开的门往里望,“这头饰也是王爷方才买的?”
已经坐在桌旁,往桌上摊开应天府的旧图纸在看的女人懒懒地应。
“!”
呜哇!好可爱!
叶浮光轻手轻脚地回到船舱里,在她刚才打开的妆奁了看了眼,那里面的环佩玉钗都更昂贵精致,都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不过哪个都不能跟头上这枝相配,而且——
她又去看沈惊澜的背影。
不知是大宗亲王的规制,还是她自己喜欢,沈惊澜很喜欢穿红色。绛红、深红、大红……映衬她本就出众的面容,让人看过就很难忘。
饶是这会儿她外头是玄黑色,带暗金饕餮描纹的衣袍,但里面那件内衬还是红色的,随她抬手的动作,露出鲜丽的一抹红,与她天生就白的肌肤放在一起,白、红、黑,霸道非常。
叶浮光很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钗,低头在匣子盒里翻了翻,拉出好几个小木屉之后,看到一对漂亮的红玉耳环。
她记得沈惊澜有耳洞,应该是小时候打的。
因为没怎么见她戴过耳环。
叶浮光随手将其中一枚戴在自己的耳朵上,然后走过去把另一枚戴上了沈惊澜的耳朵上。
……
沈惊澜正在对着地图规划之后巡查州府的路线。
虽然之前就已经在营帐里琢磨过,但一来现在沈景明派了扶摇来催,明摆着就是要将江南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算,向她透露他现在还不打算动这几位重臣的讯号;二来,叶浮光跟着她在外头吃的苦够多了,即便她还想找到更多的关于燕城之战的线索,也没办法在带着人的情况下延长留在江南的时间。
她闭了闭眼睛。
李敦死前的话,与她从前陷入无边地狱时看到的那一张张面孔,更替交织在她脑海里,不断撕扯拉锯她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