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六年七月,骄阳似火。
京都城郊的风云校场人声鼎沸。
一年一度的武馆联赛已酣战三日。
明日便是五决之战,若能进入前五,便可缓解我执教一年的压力。
师傅靠近我,呷了口茶低语:“又来了。”
人群中那束如炬的目光已盯了三日。
瞧着并非淫邪之徒,但那恨不得刻进眸子里的凝视,着实令人浑身不自在。
呷了几口茶水,余光扫见那人终于朝我走来。
一袭灰衣、仙风道骨、面色红润、嘴角噙笑的男子。
虽是发白如雪,看上去却不过四十岁上下,甚是违和。
衣衫用料考究,浑身上下除腰间玉佩外,别无它物。
那玉佩瞧着绝非俗物,此人十有八九非富即贵。
早就听闻京都非比别处,断不能以貌取人。
遍地显贵中,偏有一类不着痕迹之人。
瞧着波澜不惊,实则权势滔天。
此人接连三日前来观战,目光却只锁定我一人身上。
不似观战,倒似相面。
怕是受人指使,颇有点麻烦。
既然迎面来了,躲是躲不掉了。
我引他来到场外,看他如何开口。
男子作揖后开口第一句竟是——
“可愿为这不堪的世道做些事情。”
这开场白倒是稀奇,不似邵县那些许金许银的乡绅。
比起一上来就垂涎三尺的肉麻恭维,这立意可高多了。
可我这小小教头能为世道做什么呢?
接下来的话,语速不急不缓。
“鄙人凌风。不知能否有幸邀郎教头镜湖一叙呢?以教头的样貌,想必心驰神往之人不少。别的不敢保证,正人君子四个字鄙人还是担得起的。请教头看在我三天观战的份上,垂怜成全。我可以等。”
此人谈吐不俗,彬彬有礼;举止温文尔雅、和蔼可亲。
故而听到最后那句略带压迫的话时,我竟没有一丝不快。
想想,回客栈不过是跟大家斗酒。
整日跟那帮小子厮混,也无甚新鲜。
如此文人雅客,纵是话不投机,坐坐又何妨。
听京都人聊聊乐事也能长长见识。
况且此人还说要去镜湖,着实勾得人心痒。
散场时我与师傅打了个招呼,大家都围过来。
“镜湖欸!极尽显贵之人方能进入!”
“嗨哟,师弟这是又被京都的有钱人盯上了!”
“就咱教头这样貌,不稀奇,走哪儿都有人惦记不是!”
“哎教头,赶明儿发达了,别忘了提携提携徒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