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得她的眉眼愈发明朗。
“阿清,我之所愿,就是创造一个如我记忆中那般,不拘士农工商、贫民还是世族,人人都能平等、自由地生活的大虞。”
“我要让女子同男子一样,站在朝堂之上,我要告诉她们,你是女子,便不必拘束于世俗对你的规则束缚,不必做任人肆意玩弄打扮装点的听话木偶,你是什么模样,女子便是什么模样。”
梁清安闭了闭眼,睁开时眼中已无怒火:“我早该想明白。”
“你不是阿姐。”
“即使容貌相同、名字相同,你也不是阿姐。”
“这问心阶的幻境做得可真够粗糙的。”
风停了,叫喊声停了,厮打声也停了……
粉白花瓣停滞在半空之中,梁清安仿若看不见般,接着道:“阿姐才不是坐以待毙的懦夫,强权与恶鬼的压迫,只会激起她与之搏斗的勇气,变成支撑她一次又一次与恶鬼搏斗的利剑。”
桃花娘子化作碎影,周遭交战扭打在一起的乡民也寸寸碎裂,只剩满树桃花盛开。
明玄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宽袖华服,苦相的脸带了笑意:“欢迎加入云渭学宫。”
梁清安又闭了闭眼,挤掉眼角微不可察的水痕,从大虞离开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就有些想阿姐了。
再睁开眼时,她的眼中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目光看向明玄:“问心阶,问得究竟是什么?”
“我猜到你会问,所以才会特意来一趟。”
明玄的神情沉了沉,悠悠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问心阶问得,的确是心啊。”
“你才从凡人界到修真界来,时日尚短,等你多在修真界待上几年,便会明白问心阶问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目光落在虚空中:“月华界的未来终究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天才辈出,风起云涌,这世道,终究要更乱了……”
“好了,有些事还不是你们这些小辈可以知道的,你现在,”他拍了拍梁清安的肩膀,“只需要努力变强就行了。”
梁清安还要再追问,明玄却收了话头:“走吧,你是最后一个了,都在外面等你呢。”
问心阶是幻境,自然不需要再用令牌赶路,明玄挥了挥宽袖,烂漫春色霎时间化作泡影,光影明灭,刺得人睁不开眼。
梁清安看不见的地方,明玄神色阴郁惆怅,无论是世族还是散修联盟,大厦将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希望世族少做些孽,让这群年轻人有足够的时间成长。
……
入道山,云之巅。
云端多风浪。
这云之巅却只有绵绵清风,云太厚,挤挤挨挨聚在一起,清风卷得云层四散,厚重的水汽被清风从云层中吹跑,四处飘荡,像是在下一场缠绵的小雨,淅淅沥沥,给青石铺成的地面无端染上一层愁绪。
水雾朦胧,不湿人,细细碎碎的却总是会让人厌烦。
索性这山上有不少廊桥画庭,瞧着小,人群倒也能全部容下。
即墨婵百般无聊地倚在朱红的廊柱上,手伸出廊亭外把水汽拨得更散,她转头,杏脸桃腮,双眸明媚昂扬,整个人像是一轮初升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