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后,她便不再张口,安静地听着江徽和徐管事关于他们婚期的商讨。而祁遇虽好奇为何是这个时间点,但也没多说什么,站在一旁安静旁听,少年眉眼如画,黑白分明的眸子蕴藏着数不清的笑意。“秋天倒是个好季节,那时出嫁,既不炎热也不凉寒……”秋天……江璃那双黑色的眸子中波光潋滟,想到这个词心里便一阵发酸。一年后的秋天,正是,她脱离这个世界的时间点。……夜色浓郁,缀在天空的繁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银月高高挂在天际,洒下来一地银辉,皎洁而通透。江府内,烛火通明。“请殿下三思。”江府别院内,徐管事跪在下方,抱拳作揖,一脸沉痛,“燕北战场危机四伏,枪林弹雨短兵相接,稍不留神便会被尸体埋没。殿下若是想举兵南下,趁乱讨伐商国,卑职并未意见,但若是殿下亲自上战场这事恕卑职难以从命!”祁遇背对徐管事而站,并未开口,于是徐管事只好顶着满头大汗,冒死进谏:“南朝旧部听闻殿下打算举兵复国,皆慷慨激昂,愿助殿下一臂之力!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等皆是奔赴沙场的先锋兵。”祁遇转过身,“徐朗。”“卑职在。”“我外公近日消息如何?”“回禀殿下,李将军一月前被部下营救出狱,得知殿下消息后不顾自己身体所受之伤,连夜往月城赶来,预计不出三日便能抵达。”祁遇沉吟片刻,低声道:“除了外公,我没别的亲人了。”听闻此言,徐管事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刚打算劝解安慰几句,说一些“殿下您还有卑职还有千千万万的南朝臣民”诸如此类的话,话未出口,便又听他家殿下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若是日后成亲,堂上坐的必然是外公,那让缘缘提前见见也好。”徐管事:“……”一腔悲愤终究是喂了狗。殿下,你清醒点喂!我们是要干大事的!!您莫要沉浸在爱情中啊!三日后,李将军携一众旧部抵达月城迎接祁遇,曾几何时征战沙场的军人们如松柏般笔直矗立在月城之外,阵仗之大,令人望而生畏。城门口的百姓们皆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碍于军队威严,不敢上前问话。幸好这时,徐管事小跑前来,喊道:“将军!李将军!”李将军坐在马上,定眼一瞧,摸了把胡子道:“原来是徐侍卫啊,你只身前来,不知殿下是有何吩咐?”徐管事一言难尽,叹口气道:“殿下招您前去,见见未来孙媳。”“哦,原是这事啊……”李将军又摸了把胡子,“那我这就——”话音戛然而止,李将军手一愣,眼睛瞪大像铜铃一般大,胡子轻轻颤抖,“孙媳?哪……哪里来的孙媳?”“这……去了您就知道了。”——江府别院——“缘缘……开门。”“不开!”祁遇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听话。”“我就不听!”“……江璃。”“啪——”的一声,茶杯被江璃用力摔在地上折成两半,江璃大吼道:“滚!我不想看见你你要走就赶紧走,我讨厌死你了,再也不想看见你!”少年站在门外,神色略有些委屈,嗓音清澈,低声道:“可是,我想看见你。”里边的人没吭声。祁遇继续道:“阿璃——”“我知你因我私自做主随军远去这件事而生气,更生气的是我没告诉你。”“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少年垂下眸子:“纵使如此,明知你生气,可若是再来一次,我依然不会告诉你。”“缘缘,我害怕——”“我曾预想过告诉你后,你会是什么样子……是生气、难过、不舍还是如何?我预设过千万种结局,但每一种都不是我想要的。缘缘,我怕你难过。”“更怕我看到你难过的样子,会舍不得离去,不愿离去。”我见不得你难过受委屈,更不愿瞧见你因我而哭泣。——故而,我会因你,不愿离去。江璃气冲冲的冲出来把门打开,脸颊鼓鼓的,眼角处晶莹犹存。小姑娘望向他,心里憋了一堆责问的话,最终却只憋出一句:“这里不好吗?为什么你非要走?”终于见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人,祁遇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将她的模样刻在自己的脑中后,摇了摇头,沉沉道:“不是的,缘缘。”“这里没有不好。”如果要他说的话,那就是这里哪儿都好。没有争执没有战乱,城内百姓安居乐业,怡然自得,不为外界所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