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尽头,一辆车从远处驶来,越靠越近。
长厢面包车还算崭新,上面贴着大幅的广告贴,“老蒋轮胎店”字样旁是一连串加粗字体的联系热线。
车门开启。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中走出。
胸膛鼓硕的肌肉撑起工装服略显紧绷,细窄的腰腹与宽大的肩膀形成强烈对比。
他戴着深色鸭舌帽,将帽沿压得很低。让她看不见他的眉目,只能隐约所见他轮廓锐利的鼻尖与抿闭的薄唇。
在目光触及远处男人的那一瞬,何愿立即垂下眼,无措的望着脚尖。
她双手握在身前,指沿扣动着无名指上的素金婚戒,扣转着一圈又一圈。
可箍在指间的戒指并没有办法束紧她心海动荡。
他的脚步声似踏着她的心跳而来。
一声一声砸在胸口,闷闷沉沉。砸得她呼吸困难脑子一片空白。
脚步停下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斑驳的男士皮靴。
皮靴与她带有小蝴蝶结的单鞋相对,宽大的身体遮住了身前的天光。
她被他庞大的阴影遮入其中。
浑身血液在此时凝固。
她一时忘记了呼吸。
忽而,一只手向她伸了过来。
宽厚的手掌摊开,掌心向上。
粗糙手掌布满了茧痕与交错旧伤。
封藏的回忆在这一刻翻涌而出,不自控又无力阻止。
她想起了他的手触及她时的感觉。
茧痕滑过她的皮肤,酥酥麻麻。
特别是抚过她的背脊,握过她的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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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她记忆的凝结。
那低沉声线比几年前要浑厚许多,不仅咬字清晰还音调标准。
她抬起头,方好与他相视。
他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却在那场初秋的离别后再没相见。
几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可细数来,与他在月色之中的初识竟相隔了十余年。
十余年。
离别比相聚要多。
分开的日子要比在一起的时间要久。
久到每一次再见,她都要花一些时间去适应他的变迁。
浅浅胡渣遍布在他唇周,颌骨刻画着锋锐的棱角。
浓显的五官并无过多改变,只是其中难以言表的沧桑若隐若现。
并非是时间将他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