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咔”的一声,很轻,但很清脆,杂糅着远处的喧闹声,明晰入耳,宋谨像是从混沌里蓦然惊醒,别过头去,看见一个人正站在拐角处,嘴里咬着一支明灭闪动的烟。哪怕看不清脸,宋谨也能立刻意识到对方是谁,他觉得有一股森寒的冷意正沿着墙慢慢爬过来,顺着手臂注射进静脉,滴答一声,冰凉的液体在血液里卷涌了一下,然后蔓延。精巧的打火机在指间打了几个圈,宋星阑掸了掸烟灰,说:“气氛不错啊。”宋谨将韩卓推开,整个人像是突然当机,除了这个动作之外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碰上韩卓已经是意外,他怎么都想不到宋星阑也会在,还目睹了他和韩卓几乎快要接上吻的姿势。韩卓看了宋星阑几秒,然后问宋谨:“你认识?”宋谨沉默了几秒,说:“是我弟弟。”韩卓显然有些惊讶,这对兄弟的反差太大,一个是温顺沉静的哥哥,一个是显而易见阴冷叛逆的弟弟,如果不是宋谨亲口承认,韩卓根本不会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你跟一个男的在这儿干什么呢?”宋星阑笑了一声,“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爱好?”“你先走吧。”宋谨低声说,声音里是微不可察的轻涩颤抖,“有事的话微信上再说。”这个场景他撑不了多久,宋星阑不会轻易放过他,只能让韩卓先离场。韩卓犹豫了一下,但眼下这种场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点点头:“好,你喝了酒,今天早点回去吧。”“嗯。”“先是有同事专门替你点歌,现在又有前男友找你亲热。”宋星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韩卓的背影,“过得挺舒服啊。”宋谨没转头去看他,只是看着地面,说:“刚好碰上了而已。”“刚好碰上了,再刚好接个吻,然后睡一觉,是这样吗?”宋谨的喉结动了动,然后他有些疲惫地问:“宋星阑,你到底要怎么样?”宋星阑看着他的侧脸,慢慢开口:“韩卓,x大大四经院工商管理学三班。”这句短短的话还没说到结尾,宋谨就猛地转头看向他,眼里的警惕和惊惧被顶角处的灯光照得透亮:“你要干什么?”之前唐闵差点被车撞的意外蹿进脑海,宋谨两腿发软:“宋星阑,你别发疯。”宋星阑未置一词,径直走过宋谨面前,看样子是要往通道外走。宋谨慌张地跟上去,看着宋星阑在光影下线条变幻的侧脸,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宋星阑停了脚步,侧头看向呼吸急促的宋谨:“你心里不是清楚吗。”“宋星阑!”宋谨伸手扯过宋星阑的领子,“你是疯狗吗!看见谁就咬谁?”“你不是早骂我是疯子了吗。”宋星阑任由宋谨拽着自己的领子,然后他抬手掐住宋谨的脖子将他往身后的墙上摁,“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他掐着宋谨的脖子,未灭的烟头就夹在他的指间,离宋谨的耳垂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宋谨几乎能清晰感觉到烟头的温度。“我求你……”宋谨放下手,仰头看着宋星阑,目光里是绝望又恳切的哀求,“我求你,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可以吗?”宋星阑在他的脸上打量了一下:“你这是求我上你?”17宋谨的喉结在宋星阑的手心里滚动了一下,他说:“你讨厌我恨我,根本用不着这种方式。”“我可以永远不踏进宋家的门,明年实习我就去外地,你很快也要出国了,以后我们会越来越远,我根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妨碍到你的。”“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宋星阑松开宋谨的脖子,灭了烟,“不过可能现实比你想象得还要美好。”他抬眼看着宋谨:“袁雅怀孕了,宋向平在准备移民。”宋谨愣了一下,又听见宋星阑说:“等袁雅生了孩子,到时候只剩你一个人在国内,宋家的财产跟你也就没多大关系了。”“宋向平这人,对于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儿子,可没有表面上这么慈爱。”宋星阑平静道,“不然他为什么从不开口要你把户口迁回去,为什么从没说要送你出国?他至始至终只说要给你买套房子吧?那是他最大的慷慨了,而你居然还没要。”听闻这些,宋谨的心里竟然没有多大的意外。他一直将自己看成是外人,和宋向平相处得也少,没有父子感情是应该的,他未曾对宋向平的财产有过任何觊觎,只是他确实也天真地以为,宋向平有在努力做一个好父亲,那些给予过的关心,温和的笑意,宋谨以为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