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的雾,她注意到的时候,远处的群山已经开始在雾气中闪烁沉浮,逐渐被淹没,变成白茫茫一片。几个呼吸之后,马路就变成了一截孤岛,前无进处,后无退路。
就这么走了许久,直到一束白光从迷雾中照了出来,熟悉的白色SUV停在了岔路口。
程素率先钻进后排,看见后备箱里放满了行李。
雾气很浓,开着前照灯勉强能看清一小段路,程勇军的动作中带着一丝急躁,但车速依旧控制得很慢。
虞雯莉拿起手机:“我给陈卓打个电话,说我们先走了。”
程勇军没有说话,电话很快就拨通了。
“陈卓,我们先带着素素他们走了,你和你师父说一声,我们下次有机会再去看他。”
陈卓那边也忙,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
车厢内又恢复了沉默,睡眠不足加上晕车导致的疲倦席卷而来,程素慢慢合上了眼,又在几秒后猛地坐直身体,从包中翻出咖啡,一口气灌了小半瓶。
这动静有点大,虞雯莉看向她:“怎么了,不睡会儿?”
程素又灌了两口,苦涩的味道自舌尖蔓延:“不睡了。”
一闭上眼,她就又梦到了祠堂后院的那间屋子,看见那本摊开的族谱,和她名字后的那行小字。
“于八岁时病故。”
八岁对她来说确实是很特殊的一年,她八岁发了一场高烧,因此失去记忆,她也是八岁改的名,八岁离开泥塘镇,回到父母身边。她想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会一直做这个梦。
难道她八岁那年还发生了什么事吗?程素有点想问一问,但直觉告诉她,恐怕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有风从车窗缝隙中吹进来,吹得她半边身子发寒。
不久,车子到了三岔路口,程勇军却驶向了通往镇上的路。
“怎么不走那边?”奶奶发现了不对。
程勇军解释:“这么大的雾,渡口不开船的,我们走镇上,过桥。”
从市里到泥塘镇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子啊渡口坐船,就是他们来的时候走的那条,另一条是过桥,更好开车,但要多绕半个多小时。
现在才七点多,天冷,周末,又不是赶集的日子,镇上人起得晚,被雾气笼罩的街道空旷寂静,只能偶尔听见几声犬吠。
离开小镇没多久就是大桥,河上也是大雾弥漫,将整个桥面都笼罩在内。
程勇军直直地驶了上去。
车身被减速带颠得一晃一晃,随着车子的前进,程素感觉车内的气氛似乎也在慢慢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