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晏董的家属
陈雾顶着多少视线里的拜托与期盼,他合上记事本说:“我去找老师。”
余老人不在林科院坐镇,大事没有不知道的,自会有人送到他耳朵里,他也料到学生会来大院,早早揣着一兜南瓜子在等。
陈雾—去就被塞了—把南瓜子。
余老坐在亭子里看新到的黄金锦鲤,利索地磕开瓜子:“你不是偷偷种了一批做研究吗,拿来用就是了。”
“不是同一批,不能冒充。”陈雾说,“培育仓那批植株的编号,形状,叶片,各个尺寸都有单独的分组,进行了精细的……”
余老:“现在哪管的了这些。”他狐疑地瞅了瞅自己的学生,“你是不是不舍得拿出来。”
“不是那回事,”陈雾“哎”了一声,“您忘了吗,我四月份那会儿就跟您说我答应了送两株给一个朋友。”
余老惬意地吐瓜子皮:“那不是有剩。”
“总共就没多少,我有段时间不在首城,没照顾到它们,有部分都不行了,”陈雾自言自语,“阿炽工作很累,睡眠质量没以前好了,我做研究是想改良加强药性让他用。”
“而且私自培育基地的任何一种植株都是违规的,我要是拿出来,那会不会……”
余老来一句:“所以还是舍不得。”
他把一把南瓜子咬碎了,连壳带仁一起咽了下去。
“皮都不吐,这么吃更香啊?”余老啧啧啧。
“省事。”陈雾说。
“那我也试试。”余老又嚯嚯起了自己的假牙。晏家老三疯了,为了儿子四处奔走,甚至跑来大院找他学生。
看小雾的状态,应该没有接触到晏老三。
老幺的人绝对会将她拦开,不准她靠近小雾多少范围之内。
余老猜得是对的,晏玉心的确无法接近陈雾,晏氏她都进不去,她精神错乱地跑去疗养院,结果却扑了个空,里面的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往国外了。
定居在哪个地方都查不到。
晏玉心跪在佛堂磕头,当年孩子来得太早了,完全打乱了她的人生规划,她还年轻,不具备担任一个合格母亲的角色。
因此她被告知有了身孕的第一感受是,排斥。
第一句话是,能不能打掉。
医生告诉她,以她的身体情况,打掉了孩子,将来很难再受孕。
于是孩子留了下来。
事发那会儿,绑匪冲的是五太太,晏玉心原本可以不遭那一趟的。
她躲在暗处,腿因为惊慌抽筋,手抚摸着又沉又大的肚子让孩子乖乖的,可孩子偏偏不听她的,在她的肚子里乱踢,她在神经末梢绷到极致的情况下没忍住叫出了声。
这才被带走了。
晏玉心在路上生下了孩子,她被丢到难民区,孩子被抱走跟五太太放在一起。
再见到孩子是自己得救的时候。
她是首城第一名媛,何其高贵,那是她生平首次经历绑架,披头散发浑身肮脏,狼狈不堪到了极点,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丈夫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神经兮兮的,对一出生下来就跟她分离,裹着绑匪准备的襁褓的孩子产生了很大的抵触,碰都不想碰。
回家途中坠江,她在危急关头进行了自救,并眼睁睁看着还有口气的孩子被江水冲走,伸个手就能抓住的距离。
然后季长河捡走了孩子。
可能他目睹了她对孩子无动于衷的过程……
晏玉心在中医的精心照料下日渐清醒,迎来的是毁灭性的愧疚痛苦,她在佛堂忏悔,孩子是无辜的,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