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枝忍不住了:“你不吹吹头发吗?”宿舍会强制熄灯没错,但还有通电的插座。顾九枝自小生活优渥,可以说是从头发丝儿道脚跟都透着精致的人,看着江潮这个操作,她已经反射性地头疼起来。很久很久,久到顾九枝以为江潮不会理她了,才有一道毫不在意的声音传来,带着江潮特有的轻佻:“有什么好吹的?”顾九枝抿了抿唇:“那至少,擦干一些吧?”也是今晚月色太亮,顾九枝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被发丝泅湿成深色的枕头,她忍不住再劝了一句,江潮这时正跟自己的意志力拉扯,伤口的绞痛令她无暇顾及其他,顾九枝的声音便显得十分多余,她暴躁起来:“你好烦,能不能闭嘴?”你教教我虽然热敷以后伤口火辣辣地疼,而且还怪热的,但江潮始终没有把热水袋拿开。她惯来能忍,在这样的疼痛里也睡着了,就是睡得不太安稳,汗珠一滴滴地泌出,很快便湿透了。反而是顾九枝,被隔壁床那女孩子沉重的呼吸声惊扰,很晚才入睡。没睡上几个小时,江潮忽然惊醒,小腹火辣辣地疼,她掀开衣服看了下,依稀见到更深的紫色,摸一摸,伤口较之昨夜更加肿痛了。她有些无语地看了眼对面床铺上的顾九枝,对方正熟睡着,大家都不盖被子的日子,她也还要盖被子,大约是体虚。女孩子睡得安静,柔软的身躯藏在被子下,微微地起伏着。江潮看了一会儿,便低下了头,其实她知道,自己的体质比较特殊,这样的伤如果不去管它的话,过个一两天也就好了,反而是接受了顾九枝的好意之后,伤势却加重了。以前从不知道,原来淤伤是不能热敷的,也是,以前也没人在她受伤时给过她热水袋。怀着一丝说不清楚的失落感,江潮爬下床,把热水袋放到顾九枝的枕头旁,顾九枝觉浅,被这点细微的动静惊动,茫然自睡梦中睁眼看了看她,喉咙里溢出一声细微的“江潮”。她的眼神迷迷蒙蒙,似乎笼了层薄雾,看着有几分难以言说的脆弱,江潮别开了眼神:“没什么,你睡吧。”顾九枝醒来,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江潮的身影,热水袋好好地放在她的枕头边,凌晨的场景回到脑海中,顾九枝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原来不是吗?她在变得干瘪的袋子上摸了下,原本的温度已经在一夜中消散。意识到江潮可能又是要到半夜才回宿舍,顾九枝没再在宿舍里多呆,一头扎进教室刷题。才刚高一,大家玩心都重,周末的教室安静极了,顾九枝的黑色水性笔笔尖落在纸张上,沙沙作响。流金市是高考大省的省会城市,那里的孩子读书压力都大,每年都有一撮人为了逃避压力、也为了考上更好大学去往外地念书。顾九枝当然不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转的学,她在那样的环境中也能名列前茅,转学过来以后,在双石高中拿个年级第一是没有任何压力的,但她并未懈怠,反而比以前更努力了,因为,现在的她学习时,会感到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