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指具体形状吧,”梁姿觉得这么说有些跳跃,但还是说了出来,“可是你刚才说到了不变的本质,感觉有点儿形而上学,又很像柏拉图的那个‘for’。”“嗯,两种意思都有,但是比柏拉图更抽象。hooorphis指的就是两个空间在本质上是一模一样的,抽象出来的那个形状也是一样的,中文叫‘同胚’,我举个例子。”清泽扫了一眼面前的餐桌。“就比如这个披萨,如果用这个披萨的面胚做成披萨饺子,它们俩虽然从外表上看长得不一样,但是在拓扑学里就认为它们是同胚的,因为它们都可以变换成一团面胚,也就是球形。”梁姿:“例子好像很恰当。”清泽却说:“不太恰当,我举个经典的例子。”清泽在纸上画了个甜甜圈,在它左边画了个既像甜甜圈又像咖啡杯的东西,然后在这个东西的左边画了个咖啡杯,最后在甜甜圈和咖啡杯之间画了个双箭头。“大概就是这样,梁老师应该能看懂。一个甜甜圈和一个带环的咖啡杯,ologically我们认为这俩是完全一样的,依据是,它们俩都有一个洞,可以双向变换为对方。不严谨地说,所有的物体都可以变化成闭合曲面,差别只是洞的个数不同,如果洞的个数相同,我们就认为它们俩是同胚的。“像刚才说的柏拉图,他会认为存在一个不变的甜甜圈实体,也存在一个不变的咖啡杯实体,但这两个实体是不一样的。可是我们会认为,这两个实体背后还有一个共同的实体。”“所以跟大小、材料、种类完全没关系?”“没有。”“很哲学。”“我们做纯数学的没白叫phd吧?”梁姿点点头,确实。“行了,数学就说这么多吧。”清泽合上了画本。
被一并夹进本子的,是梁姿那根被清泽放在手里捻了又捻的头发。清泽又把椅子搬回去,坐好,看着梁姿,“梁老师记住一件事就行。”梁姿认真地等着他给她画重点——“这件事就是,咱俩研究的东西,在别人眼里都没有用。”梁姿笑出了声,“真的用不到吗?”“几百年以后可能用得到吧,但那个时候人类社会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那清博士为什么要研究这个?”“和梁博士一样。”因为喜欢。梁姿轻轻挑眉,“答辩的时候不会就这么说吧?”清泽两眼一弯,又笑出声了,他拿起水杯,“跟伶牙俐齿的梁老师碰个杯吧。”梁姿握着杯子,在距离清泽的杯子还有两厘米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轻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清泽的视线从她的唇移到她的眼。叮铃。水杯相贴,声音清脆。烛光无声地跳动,失了节奏,越来越快。“梁老师,这又是什么习俗?”清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