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縝见紫燕不动,冷声道:「还不下去准备。」
紫燕別彆扭扭下去了,裴縝这才招呼沈浊,「看你垂头丧气的样子,案子还没有进展?」
「你不在的这一天我去盘问陈威和戚三儿,谁知事发时他们一个在教坊一个在赌坊,有大批人给他们作证。眼下只剩下张柳二人这条线索了。房少卿吩咐下来,叫王狱丞大刑伺候。」
须臾,菜餚端上来,两人佐以酒,吃得十分尽兴。饭后同往后花园散步消食。
酉时已过,沈浊不提走的话,裴縝便知其意,吩咐人打扫出一间房来给他住。沈浊早早进去睡了,裴縝睡不着,一味在月下徘徊思索案情,约莫三更左右,屋脊上出现一抹黑影,未等看清是人是兽,眨眼又消失了。
裴縝未曾在意,将近四更时候,回屋眯了一觉,五更起来梳洗,和沈浊同赴大理寺。一入寺便闻听好消息,张柳二人招了,同房少卿设想的作案方法如出一辙。
杜正卿起先还有所疑虑,见二人招认,顾虑打消,欲进宫报告这个好消息。不料王狱丞忽然飞跑进来:「死人了死人了!」
眾人还当张柳二人挨不过刑死了,谁知王狱丞竟喊道:「少府监监正崔郁在家被人杀了!」
第3章蛇女篇(其三)月见草
「火是三更着起来的,因地势偏僻,大伙儿赶到时火势已经很大了,泼进去上百桶水也无济於事,只能任其着着。那时我心里还嘀咕,怎的不见父亲出来。天亮后,我叫管事带人清理废墟,自己往父母房中请安,谁知母亲见了我竟询问我父亲下落。原来母亲半夜惊醒,不见父亲,以为指挥救火去了,等了许久不见回,自睡了,直到今天清晨也没见着父亲。不料下一刻,管事来报,废墟里挖出一具尸体。」
崔公子说到此处,潸然泪下,崔少卿递上一块帕子,他擦了擦,勉强止住抽噎,继续说道:「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我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那是父亲,然而尸身上的扳指又实实在在是父亲的……我不敢相信父亲就这么没了,堂兄你必须要抓住凶手,替我父亲报仇雪恨!」
崔公子口中的堂兄即是崔少卿,发生这种事他心情也不好,见到裴縝沈浊来了,忙进行交割。並对崔公子讲:「我为避嫌,不能亲自调查此案,这两位是我的同僚,你全力配合他们,我进去看看婶娘。」
裴縝和沈浊先去看了尸体。
仵作已验完尸,尸体停在大堂,上面盖着白布。裴縝上前掀开才布一角,尸体周身被一条锁链紧紧锁敷,持续烈焰焚烧下,尸体与铁链熔为一体,难分难解。儘管如此,仍旧可以看出尸体的挣扎扭曲之態。
明明是艷阳天,沈浊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活生生给烧死,真够狠的。长安城最近是怎么了,尽出一些变態凶手。」
裴縝未置一词,他缓缓站起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忧愁之態溢於言表。骤然间,一阵清风吹入堂內,掀飞尸体上的白布,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孔,裴縝不禁眯起双眼,问身旁的沈浊,「你闻到没有?」
「闻到什么?」
「花香。」裴縝说,「曾出现在戚将军尸身上的花香。」
被他这么一说,沈浊用力吸吸鼻子,「邪门了,还真有一股花香。」转头问崔公子,「附近种花了吗?」
崔公子道:「廊下种了些月季。」
裴縝沈浊於是移步廊下,月季品种甚多,香气各异,依次闻下来,均无他们所要找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