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家的,你怎么下得去这么重的手,诤哥儿还要考进士呢!”
“祖母,这事儿不怪太太,是我自个儿调皮又没个轻重,差点伤了六妹妹,这罚我该领。”孟闻诤抢先一步替谢氏说话,哄着老太太说了一通好话。
孟老太太平了心气儿,知道谢氏这事儿上没做错,可看着孙子孙女挨了打,就和她自己挨了打似的浑身难受。
“诤哥儿是犯了错,可珈儿不过是没看好奴才,犯得着为了奴才秧子把这么双能写能画的巧手给糟蹋了。”老太太犯起轴来,就爱把芝麻丁点小伤说成断手断胳膊的大事。
谢氏也不和老太太杠着,干脆的认了错,听了老太太一肚子教训。
“其实太太也没罚错我,是我没管束好丫头,自己还贪玩乱跑,险些创下大祸来。太太如今一罚,倒叫我识清了自个儿的错处,下次定不敢再犯了。”宜珈低眉顺眼的哄着老太太。
老太太好心好意为两个孙子出气,谁知小没良心的都不给面子,一心一意为亲妈说话。老太太气得脸上的褶子都能拧成一团了,一声冷哼,“行了行了,你们太太是好人,就我这好心叫人当成了驴肝肺。”老太太一甩袖子,回里屋歇息去了,闻诤和宜珈颇为无奈的对视一眼,孙子追祖母去了,孙女留下来哄亲娘。
“娘,手疼……”宜珈一招必杀,摊开两只小手摆到谢氏眼前,杏眼圆睁,里头水汪汪的盛着两湾小溪,瘪着小嘴委屈巴巴的看向谢氏。
谢氏瞬间中弹身亡,再想板着面孔,手却已经不由自主的拉上了女儿的,心疼的看了又看。只嘴上仍硬着,“你可知错了?”
宜珈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知错了知错了。”
谢氏嗔怪的剐了她一眼,看她手上实在伤的厉害,不由怨上了耿妈妈,下手也不轻点,耿妈妈躺着也中枪。
“你也是,求个饶服个软有那么难说出口么?”谢氏抓着宜珈的手,左看右看。
宜珈抓抓后脑勺,“下次一定求饶。”话毕又挨了谢氏一记眼刀。
挨打风波有惊无险,宜珈照旧坐在葡萄架下喝蜜茶,扇扇子,只可惜,比武没了,表演没了,有的就是身边围得密不透风的一圈丫鬟,个个还把眼睛瞪得比铜铃大。宜珈磨磨牙,没人权没人权没人权。
六姑娘纠结着人权的时候,穆宁侯府正乱成一锅粥,怀孕七个月的少奶奶早产了!
54荼靡花事了
深秋天凉,百花凋零,穆宁侯府里的仆妇们纷纷换上长衫长褂御寒。据侯府扫地专业户王婆子说,这日与往常并无太大不同,少夫人起了个大清早,顶着尖尖的肚子前去给婆婆请安,范夫人照例嘘寒问暖了一番。
宜琬心情很好,来请平安脉的老大夫捋着胡子打包票说她肚子里的这块肉是个哥儿,摸着尖的直突起的肚子,宜琬笑的发自内心,脸上容光焕发,一幅即将为人母的幸福表情,范夫人看的刺眼的很。
“哎,钦舟这孩子可真不懂事,家里媳妇就快生了还不晓得要回来,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范夫人故意在宜琬面前数落着继子的不是,若是个心智不坚的,怕是得郁闷上一阵。
偏偏宜琬对丈夫一百个放心,又有贴身丫鬟杨绿在一旁看着,她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太太这话可说左了,夫君奉命办事,怎可为了儿女情长误了大事呢。”摸着肚子,宜琬淡笑着回应范夫人。
范夫人眼皮一抖,没料到儿媳如此油盐不进,心思转了转,接口道,“你这傻孩子,男人在外没了约束,香的臭的来者不拒,倒时候带回家来,苦的可是你自个儿。”
宜琬看着她婆婆满脸“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心里透亮,这两三句挑拨之言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不还有老爷和太太在么,太太这么疼我,左右不会让我受了委屈不是?”宜琬真诚的看向范夫人,把皮球踢了回去。
范夫人咬着牙干笑,“钦舟素来是个好的,想来不会在这上头胡来。”
“您说的是。”宜琬点点头,万分赞同婆婆的话。
范夫人一拳打在棉花上,却也不生气,眼波流转,巧笑倩兮,当即拉起宜琬的手往此间走,“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你还没用膳吧,怀着身子可千万不能饿着了。”
宜琬被硬拉着走进侧间,一股浓郁的香气迎面扑来,她本能的用袖子捂住鼻子,这熏香味道也太重了!
范夫人仿佛浑然未觉,热情的招呼宜琬坐下来一同用膳。宜琬从不轻易食用外来的食物,更不用说心怀叵测的婆婆给的了。
宜琬借着身子不适,只稍稍抿了抿茶水便告退了。范夫人善解人意的放宜琬回去,看着儿媳臃肿的身形,十指丹蔻狠狠掐着茶杯沿儿。
“来人,开窗。”
宜琬逃回了自个儿屋子,呼出口气,镂空雕花桐炉里逸出的淡淡清香这会儿闻起来舒服极了。宜琬狠狠的嗅了几下,只觉得神清气爽,四肢都舒坦了,整个人就像是踏在云端上般惬意自在。就着酱瓜小菜,宜琬喝了两小碗白米粥,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些许红润。
躺在床上小憩片刻,宜琬迷迷糊糊就做起了梦,梦里婆婆凶神恶煞、面露凶光的对着自己的肚子一阵狂敲重击,疼的她倒在地上直打滚。宜琬猛然惊醒,光洁的额头上爬了层细细密密的薄汗。下意识往肚子看去,宜琬惊恐的发现嫩黄的裙子上开出一大朵殷红的血花,鲜红的血迹越渗越多,很快漾成一片,翻江倒海般的疼痛阵阵袭来。宜琬死死抱着肚子,另一只手掐着床沿,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