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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是烧当多年未见的舅父们!
烧当的母亲是家里的独女,上面三个哥哥,下面三个弟弟。生下烧当留了一身的毛病,在烧当五岁时便过世了。零当一直未再娶,直到来了河西,遇到大妮,烧当也已经长大,这才娶了续弦。
烧当没少在舅舅们家里玩耍,只是后来蜀王逼迫羌人入伍打仗,因外祖部落距离成都府最近,舅舅们被迫入伍,那之后便再没见过他们。如今六位舅父悉数到齐,一定是发生了大事,烧当这才变了脸色。
细问下来,烧当放心了。原来是蜀王支援朝鲜战场的后备军需,始终在一线打仗的军兵便不需那么紧张,除了日常训练,可以垦荒种田,休假的时日较长。几位舅舅听说零当部落落户河西地区,特地赶来看望。
烧当的舅舅从军几年,言语上不存在障碍。待烧当逐个介绍完毕,烧当舅舅们十分震惊。刘孤帆、金玉、唐池在羌人部落里特别有名,尤其金玉,简直被描述成活菩萨,治病救人,解决口粮,助人姻缘等等等等……
今日全见着了。
又是一番商业互捧结束后,烧当的大舅慎吾难掩激动之色:“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舅兄,可在我这里住些日子,看看河西的景致,再瞧瞧咱们种的土豆,少不得回去之后,你们也可仿着做一些事情。”零当盛情相邀,希望烧当的几位舅舅在这里多看、多学,回去后能提高生活质量。
“是有这个念想,但是时日不多,家里还有一堆活要忙的。”慎吾想了想,又说道,“怕是年末或次年初有战事,便又要蹉跎些日子了。”
“蜀地还有战事?”刘孤帆很久不在河西,有些消息不是十分清楚。
“听说云南都督与蜀王不睦,边境接壤处常有纷争。”唐池把他听说的事情一一说与众人,大家才明白,云南都督王畅统管云黔两地,物产丰饶,却是个眼小的,常贪恋蜀地物产,故而时不时骚扰一把,抢些东西。蜀王起初不在意,可最近因要全力支援朝鲜战场,物资上把得比较紧,对于王畅的行为便有些恼火。
金玉对王畅之子王跃云还有些印象,他父亲让他到金府提亲之时,别人斗得不可开交,他躲在暗处睡觉,不是个好争抢的性子,与其父亲爱占小便宜的性子有些出入……
“蜀王家大业大,不在乎那点儿东西。但北明危急关头,王畅还小动作不断,着实可恶!”唐池也见不得王畅的小家子气,气哼哼道,“该当收拾一下。”
“王畅不过是道小菜,很有可能要去朝鲜打仗。”慎吾很惆怅,打起仗来又有多少年不能回家,“后金对中原一直虎视眈眈,如今他们内乱已平,出不了两年,一定会挥师朝鲜,然后以朝鲜为跳板,直取北明。”
众人闻言,也是一片静默。
2
北明看似强大,之前造反的诸路王子都暂时熄了火,在长城沿线结成同盟,可一旦交了火,各自有私心,同盟瓦解是瞬息之间的事。后金又是草原游牧民族,与蒙元部落结盟,都是强大的战斗民族,北明危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今只有在朝鲜战场上占了先机,保证后金不会越过朝鲜,各同盟之间才不会伤及筋骨,北明尚有一线生机。
所以,朝鲜对于后金和北明都很重要。
“皇太极至少应该在两年内不会有所动作。”刘孤帆很神秘地瞅了一眼金玉,“海兰珠怀孕了。”
“皇太极的宸妃,海兰珠。”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金玉开始普及常识,“我曾在盛京的后宫小住,亲眼目睹了皇太极如何宠幸海兰珠,那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海兰珠怀孕,若生下女儿还则罢了,最多耽误半年时间。如是个儿子,皇太极四十岁了,想想吧,还是第一个儿子,那估计是普天同庆的。”金玉只说了生下儿子的还没说失去儿子呢,毕竟此时空还是略略不同的。若真是儿子在死了,估计海兰珠和皇太极都得抑郁而终。
“可若是拖得太久,同盟会不会……”零当此时发了言,众人闻听又愁苦起来。
“瞎担心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刘孤帆是最先活跃起来的,“今儿是个好日子,烧当的舅父们全都到了,咱们无论如何也当欢迎一下,庆祝庆祝团圆的日子。”
被刘孤帆这样一说,所有人应声而起。人比较多,干脆在院子里支了架子,烧烤。其他人听到酋长院内的动静,也纷纷过来凑趣,一时间羌寨里热闹非凡。
直闹到亥时初,熊二过来找人,说是金府派人来寻金玉和唐池,众人这才散去。
来的是金六,常年跟在金世顺身边的小厮。见到金玉,连忙施礼,说三公子和三少夫人安排了,让他一并把刘小公子也一并请回金府,有事情需要与刘孤帆商议。
既然是义父义母邀请,刘孤帆不敢怠慢,跟着金玉、唐池回了西望小镇。当夜与唐池一起歇在客院,第二日一早与唐池一起去金世顺的书房见义父。
金世顺正在临摹,见刘孤帆与唐池进来,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嘘寒问暖了一番之后,刘孤帆问道:“不知义父唤我来何事?”
“孤帆今年多大?”金世顺笑吟吟,“此番不是我寻你有事,是你义母寻你有事。”
“义母寻我?”刘孤帆纳闷了,一般杨氏很少见他,如今居然专程喊他来,“何事?”脑门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若我没记错,孤帆今岁也该二十有二了吧?”金世顺依旧笑吟吟,“稍候,你义母便来了。”
打哑谜?刘孤帆无奈,那便等等吧。
不一会儿,杨氏来了,只是除了身边的翠屏翠竹,还跟了个妇人,四十上下年纪,看面相便透着一股伶俐劲儿。刘孤帆直觉今日之事与这妇人有关。
妇人进来客套半天,金世顺夫妇让座,对方只坐了半个屁股进椅子。刘孤帆脑海里电光火石一片,知道是干什么了。
“义父义母,我许久未回二龙山寨,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处理。今日便早早告辞,处理了事情再来拜望二老。”刘孤帆施了一礼,慌慌张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