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轻了脚步,走近了些。
柯蘅西躺在沙发上,睡得不是很安稳。
刚才吃晚饭时开了空调,一直也没关,客厅温度有些低,似乎是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冷意,她侧躺着蜷缩着身子,眉毛微微皱起。
施容洲从客卧的柜子里拿了一床新的空调被,为她轻轻盖上,又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客厅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是最低一层的亮度,昏黄灯光照在她脸上,有一种沉静雅致的美。
她为什么睡着的时候也在皱着眉?像今天那个男生对她那么恶劣,这种事情之前是不是经常发生?
今天如果自己没有碰巧在那家火锅店里吃饭,那么柯蘅西孤身一人,周围又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她,那个男生会只捏一下她的下巴吗?
他不敢再往下想。
他真想替她抚平皱起的眉毛,但又怕惊扰到她,只得傻傻地站在沙发面前。
仿佛她在生活中所受过的所有委屈,他要一并责罚自己在她面前罚站,仿佛这样孩子气的举动,他便能替她稍微承担一些本不该她承受的重担。
过了很久,柯蘅西慢慢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含含糊糊的,“容洲哥,看你那么辛苦,我本想陪着你的。”
她扮了个鬼脸,有点可惜,“但是我好没用,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原来她没有回主卧休息是为了等我……
施容洲呆呆站在她面前,被这样巨大的惊喜砸得晕头转向。
原来无论多晚都会有人等,竟然是这样的感受。
他既怕她等得太晚太过辛苦,希望这样漫长的夜晚快快过去,又同时内心深处生出点隐秘的欢喜来,希望时间能再慢一些流逝,他怎么能错过她不求让他知道,只为默默等待他的每分每秒?
谁说学术不能浪漫?这难道不就是对于相对论最温柔的解释吗?
头悬梁暗无天日复习了几天,柯蘅西就陪他熬夜了几日,差不多半个月后,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
第一门科目考试当天早上柯蘅西起得很早,施容洲从房间出来时就看见她在厨房里煎蛋,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用番茄酱挤了个心形的蛋炒饭和温热的牛奶。
施容洲突然觉得自己马上要踏上高考考场,感觉压力很大。
“其实不用这么放在心上。”他讪讪坐下,“我又不会考得很好,能让我过就谢天谢地了。”
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其实是——如果考得很糟糕,岂不是很浪费你的心意?
“这段话的前半句正是我想说的。”
柯蘅西端着煎蛋坐在餐桌前,“无论是考试,或者是人生中的其他事情,希望容洲哥你都不要过于放在心上,太过在意,很多时候只能适得其反。”
临出门前,柯蘅西给了他一个拥抱,她的发丝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带来微痒的触感。
她发丝的清香,她身上沐浴液的味道,都和他是一样的。
这样琐碎的细节,却仿佛让他们两人有了一种隐秘却又无法割裂的联系。
他们共用一套情侣牙具,共享一种甜蜜香气,夜晚他站在卫生间镜子前,拧开水龙头刷牙时,这流淌出来的冷水前一秒也曾吻过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