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季玄,我们404的新室友。”季玄是个很玄的人,连和俞斐的相遇都很玄。在货架上选中同一罐咖啡,你说玄不玄。荀或热烈欢迎狗方新战友,古道热肠地给季玄铺床单挪椅子,欢天喜地地领着他404导赏,连窗台上的玉露都要捧起来如此这般说一番。与此同时俞斐坐在床上喝咖啡回微信,褚臣也坐了下来,小鱼小鱼地轻声唤,越挪越近,终于把俞斐逼上梁山:“褚臣!咖啡洒了你给我洗床单?!”“我给你洗床单,你原谅我好不好?”“滚开,莫挨老子!”褚臣哪会听,一把箍住了俞斐,哭唧唧惨兮兮凄凄惨惨戚戚:“小鱼,你再不对我笑一下,我就要死了。”“大致就是这样,室规我也说完了,小鸡啊你还有没有问题?”季玄点了点头。荀或:“请讲请讲。”季玄并未开口,只指了指正纠缠的褚臣和俞斐,然后竖起手掌,缓缓、缓缓地弯了弯,满脸疑惑。荀或:“哈哈哈哈哈。”荀或:“朋友,你嗑竹马、双男神、甜腻少女攻搭配温软人妻受吗?”俞斐揉着褚臣头发:“行了行了,不能说就不能说,我不气了。”这两人都长在对方的弱点上,见不得对方真受委屈。实则一个从来肯认真道歉而一个愿意原谅,二十二年来从未吵个天翻地覆。褚臣从俞斐怀里抬起头来:“小鱼,我想清楚就告诉你,好不好?”“嗯,要告诉我,臭猪——”俞斐终于给他笑脸:“不准瞒我。”404又添一员猛将,颜值极其能打,这下可真是捣鼓捣鼓就能出道了。季玄是马来西亚华人,看起来挺冷挺酷不爱说话,熟了才发现他只是因为中文不太好,兼且有些呆呆傻傻,笑点都比别人t得慢,才懂得要弯嘴角时,荀或已狞笑着在床上翻滚八百遍了。三头六臂褚大神照样球队学习两不误,季玄后起之秀追得极快,乖巧俞斐老实上课下课写笔记,荀或每天净手焚香求祖宗保佑。猪鸡鱼狗生物链就此形成,日子算是过得忙中带乐。z大医学院一月一小考两月一大考三月一巨考四月一乱葬考,哀嚎遍野死伤无数。到了月尾就算是褚臣也得把篮球放一放,朝六晚十地泡图书馆。荀或用某罗盘app看了风水,图书馆三楼东南角坐北朝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此地复习如有神助。然后他看完三页生理把课本一合:“夜观星象,此科必挂。”季玄犹犹豫豫地探过身去,轻声问:“哪里不会?”“你不如问我哪里会。”“那你哪里会?”“哪里都不会。”俞斐偷吃巧克力,一开口德芙纵享新丝滑:“行了行了,生理的笔记我不发你一份了吗?死记硬背这你总会吧。”一天下来终于把知识点啃食下去,离开图书馆后荀或仰天长啸:“做学问怎能死记硬背!学医救不了中国人!”褚臣语重心长:“你得对医学有信仰。”“我要弃医从文!”却是正巧经过中文系的至善楼。深夜路灯昏黄,来去无人。俞斐三步两步蹦上阶梯,比了个请的手势:“这里,苟大文豪,麻利点。”“有没有文化,小生姓荀,不姓苟。”俞斐:“谁还没把荀彧读成狗货过呢?苟或?”过了五秒季玄忽然笑出声。……季玄:“呃,rry。”荀或踮脚一把勾住季玄脖子,伸出拳头威慑:“我儿子以后要敢学医,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荀或出身医生世家,老爸是某三甲医院的主任,填志愿前笑里藏刀地和仔说:学医好,学医妙,学医天天开怀笑。迎新聚会的时候和学长吃饭,暖场话题当然是大家为什么想做医生,答案不外乎救死扶伤挽救生命减轻病痛云云,乐憨憨的荀或乐憨憨地说:“听说学医使人快乐。”学长:呵,傻孩子——快跑啊!玩笑玩笑,荀或是独立自主地完成了未来路向的选择,这一路虽然连滚带爬嗷嗷乱叫,但从未后悔过。小时候去给爸送饭,他正跟病人讲解手术方案。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中年顽童身披一件白大褂,一丝不苟地解释着可能的风险。红色锦旗上飘逸潇洒地写着他爸的名姓,金色丝线一针一针绣出撇捺: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一道一道金灿。学医是很痛苦,捱过五年的高强度学习,还要面对日益尖锐的医患关系,论文库天天装修翻新,时刻要准备更新自己的知识储备,永无止境的培训培训再培训。可是当你的病人康复,当家属们握着你的手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感谢,当孩子又有了父母,当丈夫找回了妻子。你就会想起初入医学院时的宣誓典礼,白日昭昭白袍加身,右手紧攥成拳举在耳边——健康所系,性命相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