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想,自己应该把人鱼带过来,或者说,缠着人鱼,让她带自己过来,她那覆盖厚鳞片的大尾巴一扫,就能扫出一条路。
她捡了根长木棍,用来横扫树枝、灌木丛。
农村长大的孩子,基本都和父母上过山砍柴或捡柴火,手上会带一把砍刀,遇到挡路的树枝,直接挥手一砍。
云溪在农村长到十五岁,之后去了县城读中学,再之后,到了省城念大学、工作。
城市的生活,和自给自足的农村截然不同,只要有钱,几乎什么都可以买到。
她在城市生活的那几年,双手的粗茧褪去,变得纤细白嫩,好像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砍柴、种田、种菜、养鸡养鸭喂猪……这些事回忆起来,恍如隔世。
林中有不少真菌菇类植物,穿着鲜艳的外衣,看上去有毒的样子,云溪不敢碰,脑海却不自觉开始回忆蘑菇的香味。
吃了好几天的生鱼生虾和野果,她真的很怀念那些熟食的味道,猪肉、牛肉、小鸡炖蘑菇……
云溪吞了吞喉咙。
终于在一个稍微开阔些的地方,捡到了几根看上去比较干燥的树枝,又在周围发现了一些绒草,她抱了一堆,循着原路返回。
返程途中,她发现一种蕨类植物。
蕨类植物历史悠久,它们的遗体,埋藏在地下,成千上亿年之后,就成了可供燃烧的煤炭。
眼前这株蕨类,很像农村里晒干后用来生火的芒萁草。
深绿色,一根茎上有五六片叶子,每片叶子一根叶轴,叶轴两侧横生蜈蚣腿一般的锯齿状羽片。
它的嫩芽就像卷起来的蜗牛,云溪想起小时候在农村,她总会摘这种嫩芽来玩,还会折它的根茎,茎里头有嫩芯,抽出来之后,那根茎可以当做吸管,吸水喝。
后来她上了大学,学了《中医学》一门课后,偶然在图书馆翻到一本《全国中草药汇编》,才知道,这种在农村当柴火烧的芒萁,也是一种中药,有清热利尿、化瘀止血的功效。
亲切感和熟悉感扑面而来,云溪停下脚步,用军刀砍了许多枝,就为它们命名“芒萁”,甚至还把它们放在脸上,轻轻地贴了贴脸颊。
片刻后,她才察觉,这种行为,有点匪夷所思。
许是在陌生的环境里待久了,看不到熟悉的事物,她的行为,逐渐开始变态。
还好身边没人看到她这种奇奇怪怪的动作,云溪敛了敛神色,一本正经地收拾好芒萁、枯树枝、草绒,抱在怀里,回到潭边。
人鱼看见她回来,从水中抛了条鱼出来。
云溪处理鱼已经处理得很熟练。
她大学学到的解剖学,没有用在人身上,用在了处理食物上。
吃完鱼,云溪蹲在地上,继续尝试钻木取火,人鱼趴在身边,好奇地拨弄地上的树枝、绒草,还试图吃芒萁,嚼了两口,皱着眉吐掉了。
钻了会儿,没有看见火星,云溪擦了一把汗,走到水潭边蹲下掬水喝,人鱼跟了过来,埋头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