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是奥温做的,你饿了的话就凑合吃点吧。”塞西娅一下子醒了,她探出头,惊叫:“奥温!你还在呢?我还以为你一早就走了!”奥温抿唇笑:“反正是周六,就多呆了一会儿,没想到jane她宿醉还能起得这么早,就和她一起聊了会儿。”塞西娅叫得更夸张了:“你们还一起聊天了!?”塞西娅偷偷和常矜使眼色,常矜怎么可能看不懂。但事已至此,她知道她也该把话说清楚了:“塞西娅,我和奥温一直都把对方当作朋友。”塞西娅蒙了,她张口结舌:“啊??”奥温也微微点头:“我们刚刚聊过了,我们对彼此都没有那种意思,当朋友就很好。”塞西娅一觉醒来,感觉全世界都变了。她拼命地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抓耳挠腮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暗中下注的cp正式在她眼前be。塞西娅欲哭无泪:“好吧,我知道了。”常矜被塞西娅挽着手臂走进厨房,奥温跟在她们身后。就在这时,常矜的手机震动了一瞬。顾杳然:“下飞机时太匆忙了,没看消息。”顾杳然:“我快到了。”常矜被这两条消息定在原地。她握着手机的手掌都开始发麻,这是她紧张时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塞西娅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探头探脑地看过来:“怎么了?谁给你发消息了?”常矜连忙说:“没什么。”只是下一秒,悦耳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塞西娅发现常矜僵住了,于是提醒她:“电话响了噢。”常矜看着来电,犹豫许久,还是点了接听。熟悉的清凌声音语尾上扬,因为熬夜,音质听上去比平时更低沉磁性,有些暗哑。顾杳然轻声喊她:“常矜。”常矜默默握紧手机,指尖有点难以自控地微颤。时隔两个月,她听到顾杳然喊她的名字。仅仅只是如此,就令她多日以来千锤百炼的防御和准备都全面崩盘。楼下,白板鞋踩过被烈日晒得发烫的沥青地面。沐浴着九月加州阳光立在楼下的顾杳然单手握着手机贴着耳朵,只站在那里便气质邃然,亭亭如盖。电话里,常矜低低地应了他:“你怎么突然来旧金山了?”顾杳然微抬头,拿着手机,看向二楼凸出来的天蓝色阳台。他说:“我来找你。”“常矜,”他声音温柔,“你现在出来,低头看,就能看到我。”常矜一步步走向阳台,纱帘被风吹起,湖蓝纹缎像是被风吹泛涟漪的水面,她穿过它们来到阳台边缘,急匆匆握住被晒得滚烫的栏杆。楼底,黑发黑眼的青年只穿了件白t恤,干净利落。原本注视着这里的眼睛,因为看到她,顿时弯起,笑意生花。常矜感觉到喉咙发紧,像卡了颗苦杏仁。她多了解顾杳然,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只是那双眼雪亮澄明,让人容易忽略他连夜坐飞机留下的一身疲倦。即使如此,他身姿依旧挺拔落阔,远远看去像是夏日里一棵笔直的雪松。
常矜想要和他说什么,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快要关机的警告,还有不到二十秒。她只能赶紧和顾杳然说一声:“杳然,你在那里等我一下——”“常矜,你先不要走,我有话想对你说。”常矜:“我知道,但是我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你等我待会儿换我朋友的手机再打给你——”她说着,急于回房间去,手机也离开了耳边。顾杳然却没有再犹豫,他看着女孩刚转身还没完全转过去的侧影,大声地喊出了他揣了一路的话:“我喜欢你!”他这一声喊得实在清亮,仿佛一巴掌扫过桌案,劈里啪啦打碎了成排的琉璃瓷盏,直捣得满桌兵荒马乱;又仿佛落在夏日河水里的烟花,砰地一声,炸得满池水波激荡,溅起的火花闪亮。常矜硬生生地被这一喊截住步伐。心跳声轰鸣作响,几近爆破地擂动着。她慌忙回到栏杆边,脚步都乱了。周围的公寓里住的也都是年轻人和留学生,此时听到动静,纷纷探出了好奇的小脑袋,众目雪白望向楼底。看着常矜去而复返的顾杳然笑了,眼睛亮如晨星:“你刚刚听见了吗?”常矜又急又窘:“顾杳然,我都说了,你等一下——”“等不了。”顾杳然笑得弯起眼睛,“你听见了吧,我说,我喜欢你。”他笑得灿烂,将手拢在唇边,朝她大喊:“常矜,我喜欢你——”中文在外国早已不是加密语言,更何况,就算这些探出头来的外国佬听不懂中文,也肯定听得懂中文的“我喜欢你”,就像中国人都知道“iloveyou”的意思是“我爱你”一样。隔壁街坊四邻的外国友人们都振臂高呼,两岸猿声啼不住,起哄的音浪阵阵传来,夹杂着兴奋怒吼“answerhi!”的呐喊。见此情状,常矜顿时脸红如烧:“你喊什么!”顾杳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我怕你听不见,我这样喊,你就不会再误会我了吧。”“常矜,我喜欢你,从头到尾都只喜欢你。”他说得郑重又肯定,不愿再让她误解半分,也不再给她机会动摇半分。常矜直到此刻才确定,他都明白,明白她的犹豫不决,明白她的焦虑不安,明白她为何固步自封,守成不变。所以他直接捧出自己的心让她看。他用最盛大的爱意和勇气,将荒芜平原灌溉成连绵不绝的绿洲。顾杳然仰着头看她,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样,他推开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走进来,窗外是摇晃的风和花骨朵,他低头和她对视的眼里,满满地只装着她一人。只是这次变成常矜低头看他。她握紧了扶手,手指颤抖不停,抿着唇,眼眶里凝聚的眼泪几欲落下,眼尾都泛红了。顾杳然全都看到了,他眼底闪烁的光辉越发温柔。他仰着头,注视着自己喜欢了很久的女孩。顾杳然说:“常矜,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十七八岁的少年怀抱一腔赤诚心意,远赴万里,跨越山河湖海,只为了给她这样一场热烈告白。朦朦胧胧间,常矜感觉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是塞西娅。金棕色长发的女孩比她还激动:“jane!你快下去呀,别在这儿呆着了!”“我带你下去找他!”常矜甚至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泪,她已经笑了起来,数日阴霾一扫而空的绚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