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亚一愣,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对罗切斯特说过类似的话,想到这里,艾亚心中一甜,挑眉,学着罗切斯特的表情,声音低沉,音调拉得很长,就象罗切斯特从前面对自己时压抑的习惯:“误会?是吗?这么说,你一紧张就会笑?还是那种看起来略带嘲意的笑容?”
艾亚的这付模样让罗切斯特差点笑出来,心中暖暖的,上前拉住艾亚的手,身体倾过去,贴住她:“不止。我亲爱的罗切斯特夫人,”罗切斯特的唇就贴在艾亚的耳边,不意外地看见艾亚的耳朵瞬间通红,心被喜悦填得满满的,声音也哑了起来:“我有更多的表情,只适合你一个人看。简妮特,我真是迫不及待地等待今晚的演出呢。”
——可恶!为什么总用美男计?!
“你!”艾亚又羞又怒,身体努力向后一仰,正要说话,就被罗切斯特压了下来,吻住了唇,声音含混着暧昧:“亲爱的,有时候……爱,不用说话。”
幸福的结局?应该是。
对于许多女性来说,婚礼也是一场丧礼。它埋葬了充满梦幻的可以任性妄为的少女时代,使得丧礼的主人必须成为一个不得不负起许多责任,坚强面对无情岁月摧残的妇人。
对于艾亚来说,却是一场点数成果的喜宴,告别不得不循规蹈矩装模作样的少女时代,赢得一个爱人,还有这个时代难得的少许自由——人性上的自由。
可以在一个人面前任意发表自己的言论,不会被斥责离经叛道,也不会如面对儿童般轻视,可以交流,可以讨论,可以辩驳,可以错误,什么都可以,甚至可以错了还不认错,撅着嘴等人来安慰——当然,这个理想中的安慰往往等不到。谁都有坚持,不是什么都必须为爱情让步。
于是,两夫妻经常吵架,原因往往很玄妙,让仆人们完全摸不着头脑——光年与浪漫的关系……?又或者是,工业革命到底是对还是错?埃及金字塔里到底有什么神秘?世界金融体系的形成还欠缺什么?——这些奇奇怪怪的名词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甚至有一次,安迪还听见老爷与夫人在为“如何杀人才会不被发现”而大吵特吵,一个嘲笑对方幼稚,另一个则斥责对方不严谨,两人针锋相对,抓住对方的错误猛批,吓得胆小的他好几天见到夫人都避而远之——谁能料到长得娇小可爱的夫人竟然对于分尸如此情有独钟呢?
久而久之,仆人之间盛传,罗切斯特夫妇之间的谈话都是用暗语的,除了他们俩,谁也听不懂。
不过,让仆人们更奇怪的是,明明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但言语间却从未向其他贵族老爷夫人那样粗鲁地伤害对方,用词之古怪完全出乎他们的想像,要不是看他们的表情动作是在吵架,几乎会以为他们是在朗读什么经典呢。最奇怪的是,二人的感情还越吵越好。
在真理面前,爱德华?罗切斯特的柔情完全放不出来。你错了就是你错了,别想让我认错。顶多你一直自己生闷气,我心疼,放下架子,气哼哼恶狠狠地来叫你吃饭。艾亚也不矜持,气完了,就趁此时赶紧下轿,撒两下娇,亲个小嘴,吵架就变成了另一种甜蜜。虽然床头吵床尾和,但,论点是绝不放弃的。
如此吵吵闹闹的日子,两人过得不亦乐乎,一年前,约翰?爱给艾亚来信,隐晦地提到,他似乎遇见了春天。于是,罗切斯特夫妇满怀着八卦之情,放下手边的事,以孝顺为名,进军马德拉。
见到了“春天”姑娘,是一位二十八岁的“老”姑娘,也不是马德拉本地人,而是与葡萄园业务相关的某位职员的女儿。虽然貌不惊人,性格却非常刚硬,有时候看起来比罗切斯特还要严肃一些。这样的未来婶婶……艾亚着实吃了一惊,打心底里有些为性格柔软的约翰?爱担心。直到后来看见她在私下为了约翰?爱的健康,严厉禁止约翰?爱抽烟时,约翰?爱虽然表情无奈,但眼神里却满满的全是满足,口气里甚至还有难得的撒娇一样的小情趣,这样的场景让艾亚不由心为之一荡,不是所有人都把爱挂在嘴边的。这样的甜蜜,挺好的。虽然它们装在严厉的外壳之下。"
两人年纪都不小,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想法。结婚的提议迅速地被安排上了日程,于是,艾亚成为简?爱之后第一次参加不属于自己的婚礼就是叔叔婶婶的婚礼。虽然是在冬天,但马德拉明快的风格,洁白的教堂,还有欢乐热情的人群,都让这场婚礼有了股春天的气息。
大受感染的罗切斯特夫妇,本打算在温暖的马德拉多住些日子,却不料艾亚突然的不适,被诊出是怀孕了!这让从未当过爸爸的罗切斯特吓了一跳,精明的头脑立刻变成了浆糊,站在那里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傻头傻脑的样子把艾亚逗得差点笑出来。最后还是新郎倌约翰?爱提醒之下返回了英国——罗切斯特先生现在只信任自从约翰?爱痊愈之后已返英的拉夫罗塞医生了,虽然其实他更精通外科而不是妇产科。
回到了伦敦,乌尔闻讯而来,堂而皇之地在罗切斯特的冷冰冰的目光下笑盈盈地看望孕妇艾亚。艾亚对于罗切斯特与乌尔的关系始终觉得很奇妙。罗切斯特似乎一方面视乌尔为潜在的情敌,另一方面又视他为伙伴,不说自己婚礼时特地让他去请弗恩——这对于罗切斯特夫妇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件隐秘的事了——就是在生意上也照顾乌尔航运不少,据说今年乌尔航运的业务量扩大了一倍,让乌尔在家族的地位更加稳固,隐隐有超越老乌尔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