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鸢神色一滞,不自?然的别开头:“这几?日我头疼,许是一直在睡觉。”
岑氏赞同:“你不知,这孩子闹的我,晚上?都睡不好,瞧我,脸上?的粉都敷了这么厚,比不得阿鸢国?色天?香。”
孟禾鸢赶紧转移了话题:“该是同郡主去庄子上?散心才是,还得多走动,才能?吃得好睡得香。”
岑氏赶忙摇头:“散什么心啊,郡主是有正事在身,承阳侯家的姑娘也同行其中,此番前去是要把?大哥和这姜姑娘撮合一下,看来颜府离第二桩喜事也不远了。”
孟禾鸢心间?一紧,骤然急促的胸腔跳动唤回了她出神怔愣的思绪,浑身犹似坠入了冰窖,她装作好奇开口:“就大爷那般性子,瞧着只听郡主的话。”
孙氏说到这可就话多了:“那可不,我家笙哥儿和简哥儿若是能?有老?大半分我也心满意足了,偏生老?大哪儿都好,就是迟迟不成婚,郡主为他操碎了心,此次是抱着必成的决心去的,郡主说了,她就不信,这山清水秀,郎才女貌的公子姑娘凑在一起,不想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感情嘛,多相处相处就有了。”
孟禾鸢眨了眨眼?睛,把?那一抹水光敛去,牵起笑意,轻轻的笑了笑。
三言两语,宛如在她心里扎刀子一般。
她该信他才是,就这一次,一次就好。
岑氏虽然嘴快,但心思却极为细腻,她笑意一顿,视线敏感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孟禾鸢勉强的笑意,压下了疑惑。
承阳侯别庄,门前候着承阳侯夫妇与兄妹,郡主被?颜韶筠扶着下了马车,眉开眼?笑的便上?前同承阳侯夫人寒暄,此次来别庄的,除了颜府还是别的勋贵宗妇,面儿上?是探春宴,实际是两家人相看。
颜韶筠纵使再不高兴也得保持好他在郡主前谦逊有礼的皮子,在承阳侯夫妇打量他的时候面不改色的淡笑颔首,姜鸢蕊脸颊红扑扑的偷瞄了一眼?颜韶筠,而后乖顺的垂着头跟在承阳侯夫人身后。
颜韶筠漫不经心的听着几?人闲聊,颜阁老?从后腰处杵了一下他,颜韶筠当?做没有察觉,气?得他频频瞪眼?。
*
城门外,一队人马押送的一名囚犯从官道?而来,黑水城在长平侯接手后以雷霆手段扫平了敌军,却在前几?日时,生死未知的孟逸寒突然出现在了军帐外。
孟逸寒衣衫褴褛,发丝微乱,被?风吹日晒的脸庞还带着血痕,浑身的煞气?威严是千军万马一刀一枪堆积出来的,他孤身一人,淡然的看着周遭长枪抵着近在咫尺。
长平侯听闻这个消息时险些被?面饼噎着,不可置信起身:“你说谁回来了?”
北路左参将欲言又止:“回侯爷,是逆贼孟逸寒回来了,就在帐外。”
长平侯一抹嘴:“还不赶紧拿下,快,向京中传讯。”他面色隐隐闪烁着兴奋,此次定能?立一大功,北路左参将说:“侯爷,这孟逸寒说……”
长平侯蹙眉:“说什么?”
“他说他是被?冤枉的。”
长平侯哼笑:“十个逆贼九个说自?己是冤枉的,押回京,交由刑部发落。”
此事几?日后便传回了京城,朝野满堂皆震,其中不乏快意的、看热闹的,义愤填膺的,像菜市场一样热闹,太后在帘帐后阴沉着脸,眸色蕴含着无声的风雨。
唯独孟逸文面色煞白,他恍惚的险些站不住脚,冷汗濡湿了后背,脑袋一阵阵发黑。
不可能?啊,分明?他的亲信亲眼?瞧着孟逸寒跌入悬崖,尸骨无存,怎么还有命活着回来,这群办事不牢的蠢货,他擦了把?头上?的汗,尤其听到殿前司的人说他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冤枉的时,孟逸文的心彻底提了起来,掩饰不住的目光递向了帘后。
太后意味不明?道?:“先把?人收押,交由大理寺和刑部仔细审问?。”,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领了命,暗自?对视一眼?,眉宇间?俱是化不开的肃然。
得知消息时,孟禾鸢刺绣的针一抖没入了她的指尖,殷红的血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滴在了她雪青的百迭裙上?,晕染成了梅花状。
她怔怔的仿佛陷入了巨大的嗡鸣声中,被?春缇推了推下回过神来,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回来了,回来了,父亲没死,哥哥呢?哥哥回来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那副模样瞧得春缇和王妈妈心酸不已。
“没有,只将军一人回来,不过将军都能?回来奴婢相信大公子夫妇定然也活着。”春缇安慰她。
孟禾鸢觉着自?己心头空了的那一块儿好像被?若有似无的填满了,尤其是听闻父亲也许并?未通敌叛国?时,她眼?中含泪光的点了点头,坐在门前,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像个孩子一般用?袖子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