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澄笑了:“如果你没有遇见竹昱,你会是什么样的?”
池田靖一愣。她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这又是个很现实的问题。直到她遇见竹昱之前,她从没有在自己的复仇计划里豁出一块填上“爱”。
她愣愣的,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清,那么凉:“我会孤独终老。”
那是对世间万物都不在波动,对情欲百态不再多心,人淡善水的心境。或是低糜,或是逍遥,她不会再“爱”上什么。
她屠去邪恶的暴龙,自己长出利爪,生出尖牙,盘踞在黑暗之上,不再行恶,带着落寞和一身伤沉睡下去。
池厉锋手痒痒,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那就是你姑的样子。”
池田靖心下莫名一突,看着旁边的田昭不满的把他还没来得及点上的烟夺过去,嚷嚷小昱不抽烟的好习惯应该在家里贯彻落实,又看见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柏澄一线吃瓜他俩老夫老妻小学生拌嘴。
她面前的茶早就凉掉了,一口没动。
那是池田靖差点成为的样子,却是池知嫝现在的样子。
“怨我吗?”
池厉锋曾经问过自己的妹妹。
池知嫝的风格与池田靖一般,休闲宽松大白t加上束腿裤,素颜下依旧不见岁月斑驳,看着像是30出头的大姐姐。她一笑:“怨你什么?”
池厉锋抿着嘴没说话。
“行了,不要搞得这么神经兮兮。”她一把拍在老哥身上,一甩头,露出被遮着的空洞洞的左眼,调侃道,“我要怨也是靖靖一刀给我眼珠子剁了——哎哎你干嘛,又不是她的错,你还要剁她的一只眼睛给我补偿不成?”
“最多,也就是羡慕吧。”
池知嫝把墨镜戴上,遮住了丑陋的疤。“实话,我很羡慕靖靖,现在能是这么一个状态。”
有一个爱她的人,陪着她,宠她,腻她,孤寂的灵魂在夜里相拥而眠。
池知嫝的大半生奉献给了国家和组织,留在了金三角无限野蛮生长的罂粟花下。从某些意义上她没有池田靖幸运,没有遇见一个救赎她的人。
“没事,反正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她感受到自己明显老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她不再意气,不再热血,不再冲动甚至鲁莽。
“那你以后打算是什么?”
池知嫝看着人间烟火气正好,黄老垂髫嬉笑,嘴角也不禁带了点笑。“我要去旅游,孤旅,去看遍人间大好河山——”她转过头颔首拉下墨镜,漂亮的右眼瞪着池厉锋,“给我报销!”
池厉锋满脸黑线,无奈道:“还说自己老了呢……就一活宝。”
池知嫝一瞪眼,追着她哥打。
老池家一家子活宝,也不差这一个。
池知嫝是自由的,她不用人束缚,她自己就是束缚。
这个几乎神话的传奇女人虽然按着规矩被撤职,可警界年年佳话少不了她。本就是凤毛麟角中的女性,同那一辈八〇〇一行动的惊心经历被津津乐道,赞颂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