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京珩觉得关于社死,他经历过一次就行了,没必要在同一个地点同一天同一个人面前反复经历。他确实有点紧张过头,才会出现眼下这种类似于向岳父求婚的场面。但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他拿戒指出来,就是想跟夏宏深说,他绝对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去谈恋爱。夏宏深知道他的心意,接过戒指盒,掌心撑着盒子摁下。盒子‘咔哒’一声打破沉默,他阖上戒指后,交还到许京珩手里:“行了。你快收起来。没觉得你不好。要真反对,中午就不会跟你说这么多话了。至于求婚,那是你跟予予两个人的事。但是我看,现在好像已经没什么氛围了。”短短一分钟,夏知予经历了惊讶、感动、呆愣、尴尬、忍俊不禁五种情绪。此时,她尽力克制自己笑得发颤的肩膀,向许京珩递去一个‘你也有今天’的眼神。“没事。”夏宏深又拍了拍许京珩的肩,安慰他:“当时我求了三次呢。”“”-许京珩开车到车库的时候,先在车子里闷闷地坐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丢在副驾驶座上的丝绒盒,想起陈淑敏和夏宏深给他包的两个红包。此时再不情愿,他都拿出手机拨通了许正皓的电话。许正皓一接到他电话,惯例一顿嘲讽,这次的嘲讽结合时事,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戒指送出去没?”“”许京珩没说话。“我就说你这是不行的吧。哪有人第一天登门拜访就求婚的”“您什么时候有空?”许京珩截了他的话,语气还算平和,没平日那般横冲直撞的劲儿:“后天行吗?”许正皓当时刚谈完项目,门童引他上车的时候,他疑惑地朝外看了一眼,嘀咕道:“没错啊,这太阳是从西边落的。”嘀咕完,才问许京珩:“你要干嘛?”“我能干嘛?当然是带她回家。”“哦,为这事。”戒指都买了,他带个人回来也不稀奇。可许正皓偏要用这事拿乔:“可以。但是明天中秋,你给我回家吃饭。”许京珩抿了抿嘴,一想起要跟许正皓那一家子的人吃饭,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他外公说得对,即便他与许正皓之间有隔阂有矛盾,但他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把事情办妥贴了,才是给对方家长的一个交代。“行。明天几点。”“十一点。”给许正皓打完电话,许京珩才关上车门,夏知予就发来一条微信,问他到家没。这时间就跟算好得一样。许京珩回了个‘刚到’,然后开始斟酌带她回家的说辞。他长指悬在键盘上,反复输入了几次,都觉得不够妥帖或者郑重,夏知予估计看到他频闪的‘对方正在输入’,以为他还沉浸在那场乌龙求婚的尴尬中,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电话那头传来夏知予安慰人的话,她的安慰方式带着调侃,别具一格:“许学长,我爸爸说他当时求了三次婚。没关系的,你还有两次机会。”“特地打电话过来调侃我是不是?”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但他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叔叔后来还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夏知予故意顿了一下:“但我感觉,你表现得不错。”“其实,我还能表现得更好。”许京珩无奈地笑了一声,今天状况百出,他自己都不怎么满意,怎么敢猜叔叔阿姨的看法。这是一句发自肺腑的反思,但是因为他平日里讲话没个正形,夏知予下意识地往别处想。她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压低声音骂他:“许京珩,你一出我家门你就没个正经。”许京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听到她恼羞成怒的语气,才知道她想偏了,他解释道:“这次真没别的意思。”这不就是变相承认那句‘许学长的,大不大’别有意思么?夏知予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什么时候跟许京珩一个德行了?她能想歪,许京珩简直功不可没!这天没法聊了。“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我错了。”他几乎追着夏知予的尾音认错:“你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你男朋友能在另一种爱上能表现得更好,那我一定不负所望。”“嘟嘟嘟。”回答他的是被挂断的电话。-中秋的时候,杨芸操持了一顿家宴,她嫁过来的时候带着个女儿,女儿名叫池渺,比许京珩小几岁,正在本市读大一。
许京珩在除夕夜的时候见过她,那时她正读高三,看着挺乖,见谁都喊人。唯独看到他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往杨芸身后躲,不怎么爱跟他说话,也挺怕他。其间杨芸示意她多次,她才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哥’。今晚也是这样,她安静地坐在杨芸的旁边喝汤,看着许正皓和许京珩针锋相对,头埋得更低。“你怎么不早说?”许正皓质问他:“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对象是夏书记的女儿?”“您也没问我啊。”他漫不经心地靠着椅背。“你知不知道九月份的时候,我跟夏书记一起吃饭,中途他问起你的状况,我都说我家那小子成天不务正业,打算跟着游戏过后半辈子了。我坏话说了这么多,现在你告诉我,你女朋友是他的女儿?他竟然也同意夏知予跟你谈恋爱?”许京珩和杨芸皆是一愣。只有池渺憋不住笑,不小心被汤水呛着,一口气喷了出来。杨芸顺着她的背,然后责怪许正皓:“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你不知道。”许正皓接收到杨芸的眼神,慢慢匀气:“你不知道他第一次见夏书记的时候,说话有多呛人。人亲眼见过他那副混不吝的腔调,我后面再一个劲儿夸他,别人能信吗?”“不信你也不能这么说。”杨芸打着圆场:“我看你今晚还是给夏书记打个电话,问个好,顺带问问今天的情况才是正经的。问清楚情况了,明天才不会出错。”许正皓起身去给夏宏深打电话。许京珩也没想到,虽然他与许正皓联系不多,但是许正皓一直在给他的恋爱难度添砖加瓦。怪不得夏叔叔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那句‘你就是那个会变声的烟花贩子吧’,想必这就是许正皓添砖加瓦的手笔。-第二天,夏知予登门拜访。按照陈淑敏和夏宏深人情往来的那套路子,她去许京珩家拜访的时候,陈淑敏和夏宏深也回了满满一后备箱的礼品。许京珩没让她搬,直接牵上她的手推开铁艺门。夏知予的掌心微热,有许京珩作为前车之鉴,她对于见家长这事肉眼可见地紧张。她摩挲着许京珩手上的纹身:“我有点紧张。”许京珩捏了捏她的手指,安慰她:“别紧张。我爸你见过,杨芸阿姨也很好说话。”“外公外婆也来了吗?”“外公很早就想见你。所以一起过来了。”“很早?”她疑惑地看向许京珩:“你很早就提了吗?”“年前提的。当时老人家还说,除旧迎新,把新人迎进来,就把我扫地出门呢。”他没有刻意把这件事摆在口头上,好像跟家里人提起自己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所以你放心。他们都很喜欢你。”说完,他顿下脚步,觉得漏说了什么,微微俯身,虎口贴上她的下颌,捏了捏她的脸:“当然,我最喜欢你。”-这顿饭吃得很热闹。许京珩头一次和和睦睦地跟许正皓坐在一张餐桌上。许正皓这辈子就没见过他那臭脾气的儿子这么耐着性子给一个人剥蟹肉。“你别碰,一会儿指甲断了。”他把剥好的蟹肉堆在蟹壳里,添了点蟹醋,递到她嘴边。正在自己摘蟹腮的池渺看了一眼自己刚做的指甲,默默放下手里的大闸蟹。夏知予察觉到池渺的动作,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许京珩一脚:“我自己可以。”“没事。你就让他剥。”外公冲许京珩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另外一只也给剥了。饭桌上的话题都围绕着夏知予,许京珩像个打下手的,没有插话的份儿。听到夏知予也是市一中出去的,池渺突然来了话题。两个姑娘差了一岁,本就年龄相仿,没聊几句,就聊到一块儿去了。两人吐槽了学校的跑操制度、食堂几年不变的菜单,一有共同话题,池渺那嘴怎么都停不下来。“我高中也是在市一中读的。而且,我们还是一个任课老师!我在学校看到予予姐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漂亮,当时我们班的男生还给你写情书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话音刚落,她感受到身边灼热的视线,夹菜的手一顿:“没印象了。”“也是,给你递情书的人那么多,不记得也很正常。但你怎么就”池渺偷偷看了许京珩一眼,那语气仿佛在说,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人。脾气臭,还不懂哄人。但是碍于长辈在场,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夏知予觉得她话没说话,吃过饭,两个女生窝在一起讨论新做的指甲,她想起池渺的班主任也是葛进平,又想起葛进平说许京珩经常回去,她觉得两者之间似乎有些微妙的联系,于是就问池渺:“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见过许京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