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泽的语气里带着些自豪,双眸清澈明亮,欢喜的情绪像要溢出来。
这倒让老板不免又想起了一些记忆。还记得姜容泽第一次走进琴行时的样子,他穿着印有“怀柔实验高中”标志的蓝色校服,略显单薄的肩膀上背着一把电吉他,发型是规规整整的寸头,面容干净清秀,显得与店里其他打扮的新潮、个性的摇滚人格格不入。
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店里的角落,脸上的表情平静,双眼中像有层层大雾,将他与外界隔绝。等着喧闹的人群都散去,姜容泽走到柜台前,将手机上早就预备好的限量版“蓝极光”电吉他的照片递给老板看。
这已经是他跑过的第十家琴行,所以老板摇头表示“没货”时,他并没表现出过多的失望,淡然道了句“打扰了”就准备转身离去。
老板饶有兴趣地瞥他一眼,慢悠悠说:“确定要的话,要先交定金。”
姜容泽回过身来,声音坚定且兴奋,“好!”
那一刻,有光透过层层雾霾在他的双眼中亮起来。
那天之后,这家琴行成了除去学校和livehoe外,姜容泽最常出没的地方。不论是普通但必要的编曲设备,还是限量难找的乐器配件,只要是他有需求,神通广大的老板总能找到货。
再后来,姜容泽不再是孤身一人来店里,他将新结识的joker乐队伙伴,介绍给老板。有段时间,琴行仿佛成了他们休息放松的乌托邦,大家坐在一起谈音乐、聊理想,姜容泽依旧是最安静的那一个,但是他双眼中的阴霾却在不知不觉间散去,有愈来愈多的光透出来。
真正的变化发生在姜容泽来北京的第四年。
那一年,他收到了伯克利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却不知为何选择了延迟入学。也是在那一年,他像彻底变了一个人,笑容多了起来——经常对着手机偷偷的浅笑的那种。性格也外向开朗了许多,除了演出和每天闷头练琴、创作外,他外出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似乎是有了新的爱好——听闻是骑着摩托车去师范大学门口闲逛。
琴行老板疑惑于姜容泽的变化,直到他花光演出和打工积攒的钱,定制了那把镶着茉莉贝母的电吉他,一切终于说得通了。
只是后来的事情,似乎不尽人意。等待了一个月多,吉他终于到货了。老板本想八卦一下这位“茉莉姑娘”是谁,可怎料姜容泽来取吉他时,神情全然没了之前的期许,反而是很忧伤。好似是经历了什么挫折,又将他逼回了曾经阴暗角落。
于是,老板将到了嘴边的调侃识趣地收了回去。他静静看着姜容泽一言不发地将吉他调好了音,眸光闪烁着盯着它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脑海里闪过了许多场景。那些场景曾经令他憧憬、渴望,可那时光是想起都让他心痛不已。他小心翼翼合上了琴箱,双眸随之黯淡下去。
那之后,姜容泽便出国留学,与老板逐渐断了联系。其实这些年来,老板一直好奇那把吉他的下落,也好奇姜容泽和那位“茉莉姑娘”的结局。
到如今,五年了,听着姜容泽笑意满满地大方介绍出“王茉”的名字。
看来,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老板双手抱胸,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而不语。
姜容泽轻轻将琴箱合上,背在肩头,转身离开前,听到老板再次开口,说:“好好爱护她。”
姜容泽愣怔一瞬,下意识以为老板指的是“王茉”,于是有些难为情,说:“嗯,我会保护好她的。”
老板见状,坏笑一声,强调说:“我说的是琴。”
“……”姜容泽面露窘迫,“我也是…”
当晚工作结束回家后,姜容泽将已经调好音的新吉他递到王茉面前,“试试看喜不喜欢。”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