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忍一笑:“你真想让我不育了,留你处子终老,你才甘心是么?”
陶花心内怜惜,知道此事不能深究,他没跟那杜若仙成事就已经是要烧高香了。她也就没再说什么,只问他杜姑娘去了何处。
秦文长叹口气:“我也不知她去了何处。她临走时交待侍卫把事情都告诉我,到此我才知道已失了一只肾,杜姑娘说无妨,但那些庸医却说肾虚不育,竟咒我不能人事,争吵之下,还就真的应了那些庸医的话。他们几番来试探我,我都无意,他们又不敢跟我说明白。我秦家若是绝后,只怕这大周军政要重新布局了。杜姑娘百般不信,细心为我医治,她说我是情志郁结,不是肾病,是郁症,不是不能,是不想,与肾伤并无关系。”
陶花轻叹口气:“这杜姑娘对你,真是情深意重。这般身负绝技的奇女子,却偏偏没有人来疼惜。”她是感叹她终于伤心离去。
他低声相询:“娶来做妾室可好?”
陶花当即起身:“那我走好了。”说着作势要下车。他在身后拦腰把她抱回来,只觉满臂香软。他讲了这么半天艳事,早就情难自已,探手到她衣内去,但觉触手光滑绵软,比他暗自想象过千百遍的娇躯还要滑糯,不由叹一声“尤物”,猛然下定决心就在此刻了。
陶花早已动弹不得,想要出言制止,却又怕会令他不喜。她听到他为她舍身报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必然会有今日了。
他在她耳边低声:“陶花,我非娶到你不可。”
她嘤咛一声侧开头去,满面都是羞晕。红衣之上,发梢似墨黑,夹着一段白藕般的脖颈,诱得他再也移不开目光。
他深深喘息几口:“这回谁也拦不住我了,祖母也好,家仇国恨也好,我一刻也不再等。夜越长,梦越多。”说着已去解开她衣襟。
她望着他:“可……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小满曾经对我说,在你心中,家国天下比我重要,是不是真的?”
他还未回答,车子忽地嘎然停了下来。
车外欢声雷动,汴京居民在城门口迎接秦家军归来。他们二人缠绵悱恻,竟一直没有察觉已近城门。
陶花立刻抵住他身躯:“此刻不妥……”
他的喘息喷在她颈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见她惊慌羞怯四处张望,便安慰她说:“我快些好了。”
陶花看他已然下定决心,也只能顺从,可心底深处毕竟还是害怕,眼神躲躲闪闪。
他柔声说:“别怕,我会轻些。”明知轻和快并不能齐头并进,这分明是在诱哄她,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陶花的外衣已经除下,珠玑耀目,满室生辉。
他在她耳边低语:“你我即刻便是夫妻了。”
番外——杜若仙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运气好的和运气不好的。
我无疑是属于第二种。
小的时候,我跟妈妈学跳舞,妈妈给我取名“若仙”,希望我“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可是,就在妈妈觉得我可以出师、可以代替她出去挣钱来支撑起这个家的时候,有几个醉酒的士兵闯进我家里。他们叫着“杜舞娘、杜舞娘”,就抱住我妈妈,我知道妈妈不情愿,就上去打他们。然后他们看见了我,就朝我扑过来。
我妈妈一定是吓傻了,抽出一人的佩刀跟他们拼命,最后却被他们给杀死了。他们看见死了人,也就清醒了,不打算再留活口,一刀刺进我左胸。我却没有死,迷迷糊糊觉到他们把我和妈妈拖到了乱葬岗,然后我就昏过去了。
我是在剧痛中醒来的,有人在我左胸的伤口里探探摸摸,而后又用针线缝上。我疼得想死掉,可是四肢都被固定,动都动不了。
后来知道,是师傅救了我。
本来被人救应该是件运气好的事情,可是被鬼救就不见得了。
我这个师傅每天都在半夜去乱葬岗,拖回来尸体把它们剖开,起初我被吓得尖叫,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做鬼么,当然就要有鬼的样子。
师傅他一直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他是个男鬼还是女鬼。他高兴的时候也会跟我讲讲他的一些发现,比如他说我是那种很少见的心脏长在右胸的人。他不高兴的时候么,我就连吃的都没有,只能去掏摸死人口袋,运气好也能找到点吃的。不过,我说过了,我一直是运气不好的那种。
运气不好到什么程度呢?我虽然一直不怎么能吃得饱,却偏偏越长越胖了,到最后甚至连行动都会受阻。师傅说是因为我受了那一次重伤,必须用药养着的缘故。我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如果“美丽”这个词还能用在我身上的话,就是给那几个士兵看到的时刻。你看,我这运气。
偶尔,我会见到有人找我的鬼师傅去治病,那些人都奇奇怪怪的。后来有一次师傅让我出去买粮食,路过一个小村落时,我听见一个妇女在哭喊,她哭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妈妈,我就过去了。
她是在哭她的孩子,那个孩子脖颈中长了一个大包,郎中们全说必死无疑,那小孩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种大包我见过,师傅曾经割过一个,那人现在活蹦乱跳的。所以我就过去,说我帮他们治。他们都不信我,可是也没别的办法,还是让我试了。
那个孩子活了过来,那家人给了我好多好多粮食,我背不动,他们就送了我一头骡子帮着背。
再后来,我收到过无数金银珠宝,宝马良驹,却只爱那一头骡子,因为它的主人跟我妈妈有一样的哭声,所以我格外爱惜它。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