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金水河也连通着皇宫禁苑,寻一寻办法,应该能找到机会进去。”“可我却没有告诉他们这个办法,也没让他们去做,因为我知道旧朝廷面临崩塌只剩了最后一步,它必须崩塌,才会有之后新生,才能剔掉那些烂肉腐肉,所以我坐视你困守围城,屈辱归降。”又是一阵沉默。“当时杨變埋伏了人在城外,若是拼死一战,趁着北戎撤退之际,也是有机会救回你,可我依旧没这么做。”“我给自己的借口是,你若回归,代表之前一切都是无用功,一切又要回到从前。我们积攒兵力不易,手里就这么多人,一旦打没了以后如何办?所以我用大义,就如谢成宜那般用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继续坐视不管。”她出神着,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着。“我这两年很忙,忙着建立新朝廷,一切规制都要重新设立,太多的事需要我去做,我日日忙碌,忙得也忘了要去想你。”“我想着,我就冒天下之大不韪,推着杨變上位,有了新皇,旧皇自然无用了,威胁不了谁,晋人执郑伯的故事嘛,大家都知道。”“可我又想着若北戎人恼羞成怒,直接杀了你呢?所以我拖拖拉拉,含含糊糊,明明立了新朝,却不给它个名字,明明这时候就该推杨變上位,我却拖着没做,却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害死了你”接下来的沉默,持续了许久。直到窗外光线渐渐西斜,屋里甚至暗得快要看不见了。“你说你为何要传位与我,你就让我亲手弑父不好吗?”“我不介意被天下人唾骂,就如杨變所言,骂也不伤皮肉,觉得难听了就堵住他们的嘴,这世上只要有武力就不惧一切。”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不过我并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她站了起来,来到床板前。比之前的距离更近,甚至再一次认真地端详着他的脸庞,以及他整个人。见有一处衣裳上面有褶子,她低下头细细地将之抚平了。“你若想骂我,就在下面骂吧,或者等哪一日我也去了下面,你再骂给我听。”“我给你寻的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就在襄城附近,居于山上,能远远看到那座城。你且看着吧,我一定会做到你没做到的一切。”她又站了站,转身离开了。打开房门时,发现杨變正端着烛台站在外面。“怎么一个人待在那黑屋子里,下面人也不敢擅自进去添烛火,这不我就拿来了。”“我在里面跟他说了会儿话,忘了时间。”杨變细细端详了下她,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牵住她的手。“明天就该回去了。”作者有话说:元贞跟谢成宜说了这么多,看似在剖析谢成宜剖析杨變剖析新朝廷,其实更多的她是在剖析自己,在进行一种隐形的自我开解。换做任何一个时候,她都不会跟他说这么多,只会告诉他以后别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擅自做事了。就如她所言,她有愧但不悔,只是有些情绪压在心里太久了,算是一种释放吧,以后就是新的开始了。
宣仁帝的丧仪办得很低调,虽是昭告了天下,也全城缟素,却将整个繁琐的流程缩减到了七日,民间停止婚嫁作乐则缩减到了二十七日。实在是此番刚跟北戎撕破脸皮,怕是很快又要燃起战火,实在不宜在繁文缛礼上耗费过多的精力。不出所料,果然丧仪刚办完,大散关那北戎集结了军队袭边。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北戎集结了关中一带所有兵力,甚至有继续往关中调兵之态,杨變实在不放心,必须要奔赴战场。强撑着把人送走后,元贞病倒了。这一病就是数日,元贞索性把事情都丢给下面人,在家中好好养了几日病。虽是在养病,外面的事却源源不断地往她耳中传来。据悉,永王的住处分外热闹,明里暗里都有不少人前去探望,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沉寂已久的陈家。是的,就是那个陈家,不是东陈,东陈因陈志业这尚书右丞的身份,被北戎重点照顾过,阖家上下都沦为阶下囚,只残存了一些剩余旁枝,北戎撤兵后,就离开了上京回归了老家。倒是西陈,大概是北戎人认错了陈家,又或是根本觉得他们就是边角料,以至于竟成了漏网之鱼。却也是境遇大变,一家人仗着国戚的身份先是跟着人去了京东,又去淮南,总之折腾了个遍,又来到了襄城。等到来襄城后,大概是苦处吃多了,估计也是顾忌以前跟元贞有旧怨,怕被她报复,竟也就沉寂了下来。直到这次永王死里逃生,这一家子才出现在人眼前。却是又闹了场笑话,因为身为外家的陈家人,都被永王挣扎着在榻上骂跑了。就因为这场事,一时间倒是让那些明里暗里人暂时绝迹了。“看样子他倒是很有精神,既如此就与他说,要是能起来就起来去做事,太子和赵王他们的丧事拖不得,如今天气热,若非不宜与父皇的事撞上,事情早该办完了。”元贞靠在贵妃榻上,神情恹恹的。一旁是熠儿和萧杞。由于平时元贞和杨變都忙,熠儿一个人实在孤单,也不知怎么他就跟萧杞玩到了一起。平时睁开眼就去找小舅舅,偶尔还缠着要跟小舅舅睡一起,可把萧杞折腾的。可又实在喜欢这个小外甥,他平日里也孤单,除了读书,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于是便演变成没事就在府里带孩子。“他若不来,就你去。我让严总管给你打下手。”元贞又道。正在陪熠儿玩鲁班锁的萧杞一愣,犹豫道:“让、让我去?”“怎么?你也十七了,难道就想一辈子在家中读书?”萧杞讷讷道:“那倒没有。”“没有就好,”元贞往后靠了靠,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以前你是要读书,现在你慢慢大了,以后会分些事给你做,你也看看自己喜欢做什么,以后会尽量分派给你一些你喜欢做的事。”萧杞本来还有犹豫之色,却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一个笑容,道:“好。”对于这些,元贞看见也仿佛没看见。就如杨變所说那样,萧杞多思且敏感,这种性格很容易被人左右,最简单的相处方式就是告诉他该怎么做,平时多关注下他接触的人和事。也许等再大再成熟一些,就能有所改变。只可惜永王并未给他这个机会,据说元贞的话传过去后,还在榻上养伤的永王先是咒骂了一通,而后就撑着残躯起来了。说是残躯有些过了,其实他之前受的就是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