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北接到程让的电话时,不由一惊。这么多年,他像李莫愁一样见到姓程的人都不免心里丝丝作痛,这个字像是插在他心脏上的匕首,无法拔出,他只能在每时每刻的疼痛和血流不止中间选择一个。
他选择了前者。作为对自己的惩罚。
但这个人叫程让。从字面上理解他们是亲人的可能性很大。
薛城北到达约定的地方,见到程让的时候,知道他没有在说谎。这个男人竟然有着和程诺一样精致的面容,心脏承受着沥血的痛。他简直不敢直视程让,但他又舍不得。
“你说你是程诺的哥哥?”
“说弟弟也行,我们一般儿大……”
“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薛城北等了他一眼。
程让笑了。他对承诺的感情果然不只是一张火锅桌而已:“你别这样……那好吧,今天我找你是因为我有个东西想给你听一下。”
程让把手机递过去,便站起身来,但他又想到了什么:“我从来没有找过你,手机我丢掉了。”
三个小时以前
王理安跟着程让坐到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车上,竟有些凉嗖嗖地感觉,她不禁搓了搓手臂:“你干嘛把空调开这么大啊,不怕感冒吗?”
“没想到你出来这么快,怕热才冰镇的……”
冰镇。王理安脑袋上划出三道白线。依托于车窗都贴上了黑黑的车膜,她放心大胆地把车座子放下来,索性躺下,闭着眼睛问道:“说吧,什么事儿啊,还搞这么隆重。”
“你认不认识薛城北?”
“认识啊。”王理安把眼睛睁开,尽量让自己不动声色。
“熟吗?”
“还行吧,他和安赫阳比较好……”之后,王理安将他们认识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讲给了程让。
程让也把车座放平,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么说,你跟他交情还不错啊?”
“谈不上交情啊,因为根本也没有什么事儿可以考验的。”
“他也没有在火车站揭穿你啊,这不就是考验吗?”
“要是你的话,你会揭穿吗?”王理安挑了挑眉毛,看着程让煞有介事地歪着头思考,片刻,他说道:“如果是我,我想那天晚上我们一定不是在她家就是在我家,要不就是如家。”
“你什么时候能放过这些快捷酒店啊?”
“说正经的,薛城北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为什么突然从美国回来啊?”
“没有。”如此想来,王理安才意识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数用来解决王理安的感情问题。薛城北除了告诉她那个火锅桌的故事,从来没有提起过任何事情。她不免有些失落。
“那你有没有感觉他……很忙?”
“嗯,这个倒是有感觉到。虽然他不说,但是我还是有注意到他眼睛里红红的,像是很累的样子,而且他总是……”王理安突然刹住车,她不能告诉程让关于薛城北藏在月光后面的那张阴暗的脸。不然,明天整个济州城都会知道的。
“总是什么啊,干嘛说话说一半!”
“没什么,就是有心事嘛,你不也是一样。那现在换我问你,你干嘛问这个?”
“哦,没什么……”